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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ldo;无论外人如何言说，老臣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老臣知道，陛下是个好皇帝。只是，陛下纵有万般功绩，老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晋皇室血脉就此断送！&rdo;

&ldo;原来，连公公也是这么想的……&rdo;令玦的手垂了下来，他脚步虚浮，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边退边哽笑了几声。&ldo;呵……呵呵……&rdo;他撞到了桌案，手顺势按在桌角，紧紧地攥住，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支撑。

他攥的那么紧，木屑深深地陷进他的指尖，剧烈地刺痛，终于厉声喝道。&ldo;来人！&rdo;

几个侍卫应声走了进来。

令玦冷冷命令道。&ldo;扶蒲公公下去！&rdo;

&ldo;陛下！&rdo;蒲怀言被那几个侍卫扶了起来，一时激动咳了几下，只能冲令玦吃力的喊道。&ldo;陛下，若非已被逼至绝境，老臣又如何会对陛下提出这样荒唐的恳求！陛下！求陛下三思啊！&rdo;

&ldo;别再说了！&rdo;令玦移开视线，不再看蒲怀言，只决然的回道。&ldo;蒲公公，什么事，朕都可以答应！唯独此事，休要再提！&rdo;

&ldo;陛下！陛下！……&rdo;

令玦闭上眼睛，丝毫不为所动，直到殿门被重新关上，他才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靠着桌案。

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他垂眸，看着满地的狼藉。每一处都在彰显着他的压抑与暴虐。

这么多年来，他不知有多少次濒临崩溃，又有多少次在无望的发泄过后委屈求全。一次又一次，忍辱负重的妥协，已经榨干了他所有的仁慈和耐性。

贵为帝王又如何？所有的人都在逼着他，步步紧逼，如豺狼虎豹，逼得他退无可退。

他举起右手，看着手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

这是被展宴初发现了身体的秘密后捶地发泄所留下的伤。

其实，关于自己的身体能受孕这种事，他从前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本着对自己身体的那一份厌恶的感觉，使他不敢去深想。今日，蒲公公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捅破了那层窗纸，对于他来说，其实荒诞居少，厌恶排斥居多。

这具身体的秘密永远都是他最大的底线。

令玦坐在龙案前，努力想静下心批阅奏折，却怎么也无法平静，终于拂袖搁笔，忍不住问一旁的太监道。&ldo;公公可有回去？&rdo;

那小太监本就怕极了令玦，见他此刻铁青着脸色，说活都结巴起来。&ldo;禀，禀陛下，老公公还在外头跪着呢！&rdo;

令玦抿唇蹙眉，半饷终是站了起来。

他在殿中反复踱着步，走到殿门前，犹豫了下，看着殿外昏黑的天色，还是大步走了出去。一旁的几个太监宫女连忙挑着灯笼跟了上去，其中太监追上来想为他披上大氅，却被他制住了。

令玦穿着单薄的便衣，站到殿外冰冷的台阶上，往下看去。

蒲公公正跪在殿外的台阶下，脊背弓着，干裂的手交叠在身前以作支撑。他的身影隐在寒冷的暮色中，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便会倒下。

令玦看着蒲公公。只见那驼背老者须发皆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给他支持和庇护的蒲公公了。

他突然间意识到，蒲公公老了，彻底的老了。

心中的最后一个堤坝猛然崩塌了，他忘却了最初的坚持，难掩慌乱的大步走下台阶。

这是诺大的深宫之中，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的长辈，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ldo;蒲公公！&rdo;令玦躬身扶住蒲怀言，声音软了许多，急道。&ldo;快起来！&rdo;

蒲怀言却吃力的回攥住令玦的胳膊，想拉开他的手，执拗的道。&ldo;陛下不答应，老臣便不起来！&rdo;

&ldo;公公！&rdo;令玦看着蒲怀言那双浑浊的布满泪花的眼睛，心里一阵剧烈的抽痛，终是深吸了口气，喃喃回道。&ldo;好！朕……答应你！朕都答应你！&rdo;

&ldo;陛下！&rdo;蒲怀言难以置信的看向令玦。令玦立即别过脸，冷峻的侧脸看不出一丝表情，却还是可以看出他红了眼眶。

蒲怀言登时哭出声来，重重磕了个头，喊道。&ldo;老臣，谢陛下！&rdo;

说完这一句，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ldo;蒲公公！&rdo;令玦扶着蒲怀言，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那寒冷的夜风，还是因为对蒲公公的紧张，亦或是对自己方才妥协之事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