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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很难不记得。&rdo;他突然笑着说。

安德烈&ldo;嗯?&rdo;了一声，语调上扬。

&ldo;索寻。&rdo;承希抿了一小口白葡萄酒，&ldo;我们学校里一般有两种人特别引人注意，一种呢，要么是演艺世家出身，要么是年轻小爱豆来镀金的，反正本身就算是&lso;圈里人&rso;。这种主要集中在表演系。另一种呢，就是他那样的。&rdo;

&ldo;他是哪样?&rdo;

承希想了一会儿，好像在斟酌用词，半晌，笑着含糊说了一句：&ldo;有个性的。&rdo;

安德烈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没感觉出来。一般会去形容别人&ldo;有个性&rdo;，多半是在说&ldo;特立独行、与众不同&rdo;。但他真没觉得索寻哪里与众不同。要让他来形容的话，索寻是一个情绪稳定、爱好丰富、热爱生活、心怀理想的小青年，除了偶尔喜欢装装逼，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连这种&ldo;装逼&rdo;都装得不是很出格，属于正常文艺青年范畴。

承希不以为然地摆手：&ldo;那都是让生活捶打的。他要不把棱角先磨平了，怎么去给人当助理?&rdo;

说到这个，安德烈其实一直挺好奇的：&ldo;他为什么会去做艺人助理?&rdo;

承希：&ldo;他没告诉你?&rdo;

安德烈耸了耸肩，撑着吧台看着承希。

&ldo;嗐!&rdo;承希嗤笑一声，&ldo;愤世嫉俗呗。&rdo;

安德烈眉毛一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承希三言两语把当年索寻在学校里的壮举说完‐‐其实当初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演变到那么糟糕的，学校领导给了索寻机会，让他给那些名单上的老师道歉，承认错误，但索寻坚决不肯。

&ldo;他一旦犟起来……&rdo;承希叹了一声，又回忆起当初跟祝岑松两人为了他的事愁得觉都不睡的夜晚，那时候他还不如祝岑松，跟索寻干脆是&ldo;没那么熟&rdo;，愁死了也只能放在心里，根本没那个立场去直接劝索寻，于是这口气就叹得愈加愁肠百结，&ldo;没法说。&rdo;

后来虽然有焦明辉出面，这事儿就糊弄过去了，但索寻始终愤愤不平。他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文章也是写得一流，那时候自媒体正当势头最好的时候，索寻一个人做一个公号，一周就能更三篇影评，表达欲和他的偏见一样蓬勃而又顽固，没多久就攒出二十多万活粉。国外的电影节来学校做影展交流，学校也&ldo;不计前嫌&rdo;地派索寻去和人家访客对谈，结果索寻又大放厥词，当着&ldo;外人&rdo;的面批判学校的管理制度，限制了学生的创作自由……一时风云人物，学校里没有不认识他的。

&ldo;他觉得，我们圈里鄙视链很可笑，&rdo;承希就着酒，当笑话似的跟安德烈说，&ldo;导演系的看不起表演系的，表演系的看不起校外的，其实全都是势利眼，谁都没他&lso;精神自由&rso;，他偏要去做个最下等的工作，嘿!&rdo;

承希把自己杯底的酒喝完，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安德烈听得非常安静，始终没有评论一个字。然后承希轻声道：&ldo;这种清高的人，真的挺讨人厌的。&rdo;

安德烈终于开了金口：&ldo;听起来你很嫉妒他。&rdo;

&ldo;我?&rdo;承希笑了，&ldo;我不嫉妒他，方茂兴才嫉妒他呢。&rdo;

&ldo;谁?&rdo;

&ldo;索寻他们班的，现在也算&lso;新锐青年导演&rso;了，反正混得比索寻强。&rdo;承希明显非常高兴，他和安德烈露水情缘，没什么交际圈重合，还从来没有这种八卦可以聊，他第一次忘记了眼前是个&ldo;外国人&rdo;，不再考虑安德烈是否听得懂，自顾自说得高兴，&ldo;方茂兴苦出身，四川还是贵州那边山里考出来的，其实英语底子不行，但为了学校的保研名额，硬是靠自己努力，四级考了个600分，结果索寻居然还比他高了三分。高就高了吧，可是方茂兴好学啊，跑去问他怎么学习的，索寻回答他没学，裸考的。就这事儿，&rdo;承希笑得很有几分刻薄，&ldo;方茂兴今年访谈里还提呢，对索寻上海人这个事情耿耿于怀，哎哟喂……&rdo;

安德烈嘴角微微一勾，觉得有意思。索寻大概想不到去故意刺痛别人，但正是因为他的&ldo;无意&rdo;，才显得更加伤人。那么他主动去做&ldo;低下&rdo;的工作，在旁人眼里就更显得作态了。安德烈甚至可以想象，索寻大概还会有条有理地声称，工作没有高下之分。

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承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感慨方茂兴的际遇：&ldo;但他能混到今天也真的是不容易。&rdo;

安德烈瞥了他一眼，继续给他倒酒。承希笑眯眯的，突然对他说：&ldo;andre，我觉得你今天在套我话。&rdo;

&ldo;是你自己想说，&rdo;安德烈不慌不忙，撑着吧台边朝他倾身，压低了声音很暧昧地说，&ldo;别赖我。&rdo;

承希无声地笑，但没再继续喝酒，只问：&ldo;你还想知道什么?&rdo;

安德烈摇摇头：&ldo;nothg&rdo;

&ldo;你对索寻很感兴趣?&rdo;

安德烈四两拨千斤地问回去：&ldo;不可以吗?&rdo;

&ldo;可以啊。&rdo;承希说，&ldo;但我奉劝你不要。&rdo;

还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安德烈在心里觉得好笑，嘴里却只问：&ldo;why?&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