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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马车之上（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站在原地愣了愣，还是跟上了。

“就晓得没那么巧”，韩敔快步走到了青松道人身边，登上不知何时就等在路边的马车，朝着金陵城中缓缓行去。

马车颠簸，咯得人生疼，可车厢里的两个人还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是沉默以对，耳里听着马车轮轴转动，马蹄踢踏，马声嘶鸣······

“哎~”终于大眼瞪小眼瞪得眼睛都酸了，韩敔长叹了一声，“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水烟，无穷山色啊。”

摇头晃脑吟诵一阵，脑袋也就晃回来盯着青松道人道：“老道士，你瞒着我几个时辰啦？还不开口解释解释，难道还等着我闻不成吗？”

“哟，我们的大才子不写诗啦？怎么改念曲子了呢。啧啧啧，大才子就是大才子呀。先不慌，把这秦楼月补齐了再说。”老道士怪里怪气地回答道。

“好好好，我们道爷要听曲子，自然要给这个面子了”，韩敔想先从青松道人嘴里先讨点消息出来，自然得顺着这大爷了。沉吟一会，清清嗓子，开口顺着词牌的谱唱到：“可堪更近重五日，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老道士就真当是听曲子了，眯着眼，晃着脑袋，头上金莲花冠的缀饰也跟着一摇一摆，要是在太阳底下，一定很晃眼。如同枯松枝一样的手指还在膝上打着拍子，看节奏，倒确实是懂得音律的。倒也是，老道士是正儿八经的茅山上清派传人，也念了这么多年道藏了，道韵什么的肯定是懂的，音韵自然不在话下。

“嗯~，好一个晓风残月，够惨，够凄凉。”青松道人仍然闭着眼，品味此中意韵，顺带还要开口品评一两句。接着又回味了一会，这才淡淡开口道：“确实是你岳父叫我来找你的。”

韩敔的岳父正是淮南节度使兼领宣歙﹑浙西两路观察使的杨行简。

如今天下虽然仍然是藩镇割据的局面，只不过国事衰微，身为皇帝的谢柷已经无力掌控天下。

原本谢氏将天下分割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军镇，使得他们势力大抵均等，以达到相互制衡的目的。其中又因地理所限，划分四派，由北往南依次为河朔，中原，东南和岭南诸荒。

东南藩镇以财力上支关中朝廷及地处北方边疆的河朔藩镇对外作战，中原藩镇则具有镇遏河朔、屏障关中、沟通江淮的作用。

河朔藩镇与中原藩镇皆是军势强肃，在割据与防割据的关系上相持，维系内外均势平衡。东南藩镇虽武力不张，却能在在财力上给予二者支持，故而构成了一个既密切联系又互相制约的整体，从而维系大申王朝相对稳定的统治。

至于岭外，则是因为过于蛮荒，且蛮夷诸族羁縻之地占却大半，且烟瘴丛生，对朝中来说也是鸡肋，从来也不重视。只不过是金瓯不可轻缺，故而使节度及诸官员镇守教化，其实大多数时候皆是犯官流寓贬谪之所。

年深日久，相互攻伐，除了朝廷中央的拱圣、捧日诸多御林军队外，河朔以河东节度使李乾顺独霸，中原以宣武节度使中行守忠为首。

东南则因其富庶，且地域极广，却是一分为二，一大一小。大的就是淮南节度使杨行简，其辖地沿长江而部，大抵范围就是后世江苏，安徽，江西，湖北和浙江、湖南北部的一大片地方。小的就是浙东观察使骆炎明，前些时日还攻占了福州，建州，泉州等地，地虽不广，却也是偏安一隅，借丘陵山势，使辖地易守难攻。

而山南西道，却又是另一副态势。几年前，西川节度使王舒，接连或降服或击败了武泰节度使王建、东川节度使郭彦晖、武定节度使拓跋敬，占有两川、三峡，北控剑阁，东扼夔门，算是彻底割据巴蜀而自守了，掌握两处入川要道，谁也奈何他不得。

荆南，岭南，交趾等地，小猫两三只，只不过没人理他们罢了。

“怎么，他怎么到金陵来了？他不该呆在扬州吗？”心念电转，韩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开口问道。

“嘿”，看他这样，老道士却是笑了，“怎么，金陵就不是他的地盘啦？人家干嘛不能来？哈哈，哎哟喂，你这话可问得笑死我了。”

看韩敔还是没什么反应，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老道士也收住了笑声，身子前倾，脸几乎要和韩敔凑到一起，摆出和他一样的表情，开口说道：“小子，你要记住，这已经是出了长安了，他虽是你岳父，却还是这江淮的节度藩镇，是这的土皇帝，你懂了吗？”

气氛陡然严肃，马车车厢里的空气也凝滞了许久，仿佛又回到了片刻之前，只不过现在两人的神情却是迥然相异了。

“呼~”，长呼出一口气，韩敔冷漠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哈哈哈，诶，知道不就好了吗，哈哈，你韩冬郎可是世上顶聪明的人了，来，和我一起笑一笑，苦着脸有什么用，嗯？”青松道人突然笑了起来，用手拍拍韩敔的肩膀，仿佛是调笑一般，刚才的对答沉默全是错觉。

韩敔终是笑了，回到了他的名士风度上，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