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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阵烟瘾,在等池灿洗漱的时间里,李景恪进来坐到了桌前,从灰扑扑的电脑包里的把电脑拿出来开机。
这是许如桔从同事那儿拿来、原本打算扔了的二手笔记本,李景恪试了试,屏幕上裂了一角,开机显示蓝屏,键盘太旧也不灵敏,但应该问题不大,找时间修修还能继续用。
他敲了敲电脑键盘,看见对面摆着的书包和池灿擅自布置的学习区,朝里问了一声:“好了没有?”
厕所里忽然乒乒乓乓一阵响。
池灿马上出来了,两手拿着杯子牙刷说:“水有点冷,我就好了。”
风城日照大,紫外线足,他们楼顶安的都是太阳能,但光靠太阳能出热水极不稳定,早上只有彻骨的冷水能用。
李景恪合上电脑,对池灿说:“热水壶里有热水,弄完背上书包出来,少磨磨蹭蹭。”
听见有热水,池灿欣喜地去提了洗手台下的热水壶,哗啦哗啦倒盆里,见缝插针地说:“我第一天去上学,要不要带什么?”
“带上你的人就行了。”
李景恪说完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站在厕所门口停下来,不确定地说:“之前学校的转学证,有吗?”
池灿双手拿着他那块方毛巾捂脸上,舒舒服服又擦了遍脸,闻言傻住了,飞快收拾好一切跑出来在书包里翻来翻去,桌子上也统统找了一遍。
他中途不忘朝李景恪瞥一眼,那样子仿佛害怕李景恪分分钟反悔,借此不带他走了,又继续把他一个人关在这间屋子里。
“在这里!”池灿最后在他那本坑坑洼洼的寒假作业里找到了那张不显眼的纸,开始庆幸那时候是去办了证明的,也被他稀里糊涂带过来了,否则后果简直可怕。
李景恪看着他掩饰不住的高兴,觉得单纯得令人咂舌,更昭示着池灿从现在开始的命运真的由他说了算,当年池振茂并没有来得及和他解除收养关系,李景恪已经可以说得上就是池灿的监护人。
“一起带上,该走了。”李景恪说。
池灿点着头,真的跟要去春游了一样兴奋。
出门前李景恪关上洗手间被腐蚀得有些破的木门,无意瞥到角落那件黄外套,说道:“昨晚的换洗衣服晚上回来洗了,不然再过两天打算裸奔去上学?”
池灿顿时收了收脸上的笑容,讪讪捏着书包带子说:“晚上回来洗。”
两人终于出了门,李景恪稍慢一步在锁门,池灿就等在马路边,看见李景恪没推自行车就走了过来。
他有些奇怪,背着书包跟在李景恪旁边一路往坡下走,犹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哥哥,怎么不用骑单车啊,走路去吗?”
“走不了?”
“不是……”
到了大马路,他们走在路边枝叶繁茂的人行道上,四月的杜鹃花开得正旺。早上的天气偏凉,远处水平面对岸的青山上飘着没散完的雾,再往上又是划破天际的流云,日出之处金光熠熠,洒在中间这一小块平整的大地上。
而他们这岸的左边也是山,池灿发现路边都有一道沟渠,水流不断,从山上来。
李景恪在路边一个不显眼的车站停下来。
很快迎面来了辆c7的绿色公交,摇摇晃晃的,池灿跟着李景恪上去了,车上人不多,有两个背着背篓的老奶奶打算去赶集。池灿挨着李景恪旁边的座位坐下来,有些新奇和紧张,还没坐多久,他们就又到了。
池灿将要就读的风城初级中学在古城北门外,许如桔就在这所学校正教初一。他算是插班去读初三下学期,马上要升高中,短短半年不到,户口又还没落回来,原本学校是不会接收的。
穿过古城时简单吃了两包子当早餐,然后走进简陋的校门,池灿四处看个不停,学校里全是青瓦白墙不过三层高的教学楼,零散的读书声从窗口传出来,前方的操场中间黄黄绿绿,跑道却黑乎乎的,并不是池灿曾经学校的那种红色塑胶跑道。
李景恪领着他去初三那栋楼的一楼见班主任,刚一进办公室门,对方一看见李景恪,笑道:“来了,这么早。”
她说的仿佛是池灿不懂的方言。不过很快池灿反应了过来,妈妈就是白族人,他隐约记得一点,是白语。
“陈老师,”李景恪自然地回道,“来早点多熟悉一下。”
“等会儿是不是还要急着去上班?”
“还好,离得不远,再走一段就到了。”
池灿一知半解地听着,只觉得李景恪声音从头顶传来,比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他扁了扁嘴。
“陈老师,”李景恪扶着池灿的肩膀往前按了按,用普通话介绍,“这是池灿。”
池灿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抿嘴露出笑容说:“陈老师好。”
陈老师年过五十,在这里任教多年,曾经也是李景恪的班主任。她一见池灿的模样便忍不住让他再过来点:“好乖呀,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小孩,不用说就张嘴说话这么甜,景恪,这是你弟弟?”
“麻烦陈老师了。”李景恪笑笑说。
“昨天都说过一次麻烦了,有什么麻烦的,”陈老师摸摸池灿的脑袋,说,“等会儿要办个入学手续,其他的校服啊什么的可能要一周时间才能慢慢下来,不过先来上课就是了。”
池灿靠着李景恪站着,希望作为李景恪的弟弟不丢脸,认真说:“谢谢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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