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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季别云拍掉他的手，&ldo;玩你们的，只要不赌钱就成。&rdo;

徐阳赶紧接话，&ldo;哪儿能啊，都是王府里出来的人，都懂规矩。&rdo;

&ldo;先说好了，要是敢赌钱都得挨打啊。&rdo;季别云晃了晃手上的却寒刀，语气却毫无威慑力，&ldo;丞相府的方少爷过来作客，搬几坛好酒来，让郝叔做几个小菜。&rdo;

季别云将方慕之带到北厢院子里，自己进了房间将蜡烛一一点燃，随口问道：&ldo;你都打扮成这般花枝招展的模样了，想来是金榜题名了吧?&rdo;

方慕之坐在桌边，打量着他房间，一边答道：&ldo;进士及第，一甲探花。&rdo;

他放下灯罩，忽的转过头来，&ldo;探花?&rdo;

之前方慕之说想考取功名，季别云总以为是高门子弟口出狂言，没料到竟然真的腹有诗书，一举考中了一甲。

&ldo;跟你那天一样，今日已打马游过街了。&rdo;方慕之带着笑意，整个人放松了一瞬，&ldo;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探花，背地里曾看我热闹的那些人，如今应该也都闭嘴了。&rdo;

季别云忽然就明白了方慕之的不易。

出身名门世家，吃穿不愁，地位也尊贵，但还是有烦心事的。

&ldo;那圣上授了你什么官职?&rdo;他走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也没管这壶里的茶水八成是两天之前的。

方慕之把玩着空的茶杯，沉默片刻后才答道：&ldo;司天台少卿。&rdo;

季别云差点一个手滑将杯盏打落。

他讶异道：&ldo;司天台?!那不是观测星宿的地方吗，你进士及第怎么会去那儿?&rdo;

方慕之没言语，好一会儿才说：&ldo;你家的酒呢?不会还要现从街上买回来吧?&rdo;

季别云明白过来了，方少爷今夜不醉不归，一定要喝上酒才罢休。他当下便到了厨房，左手提了一坛陈酿，右手端着餐盘，亲自给方慕之送了过来。

方少爷一连喝了四五杯才停下来，抬手指着一旁凳子示意他坐下。眼神已经不复清明，再开口说话时也慢慢悠悠的。

&ldo;你知道当今圣上是怎么登基的吗?&rdo;

不说则已，一张嘴便是妄议九五之尊的话。

幸而附近没小厮，季别云也不避讳这个，顺着答道：&ldo;难道不是以太子身份顺理成章继位的吗?&rdo;

方慕之短促地笑了一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放在嘴边迟迟没喝。

&ldo;此话是不假，先帝一旦驾崩，皇位自然是太子的。不过你别忘了，咱们生活在哪儿啊……大梁!&rdo;方少爷停下来，将酒一饮而尽，才又道，&ldo;大梁社稷本就是先帝争下来的，他会相信自己那七八个儿子没有一丝争斗之心吗?&rdo;

争权夺位这事并不新鲜，季别云给自己倒了杯酒，浅啜了一口，听着方少爷继续说。

&ldo;先帝晚年时疑心深重得很，当然不信了。所以他临终前找到我爹，还有镇国大将军万良傲，一文一武，让他们确保太子能够顺利登基。我爹本来就是个老古板，即使先帝不说，他也是支持正统的。反正后来太子顺利继位，就变成如今的圣上了。&rdo;

季别云问：&ldo;就算如此，与你成了司天台少卿有何关系?&rdo;

方慕之又喝了几杯，已经上脸了，听了这话挥手道：&ldo;你急什么急，我还没讲到那儿去呢。&rdo;

他笑了笑，拿起筷子，&ldo;行，你讲你的，我吃我的，我晚饭还没用呢。&rdo;

方少爷也不介意，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倾诉对象一般，继续娓娓道来。

&ldo;你如今也入朝为官了，大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爹就不是那种弄权之人。他只想当官，给先帝当也是当，给今上当也是当。&rdo;方慕之叹了口气，&ldo;所以圣上登基之后，我爹对他也没那么有热忱了，反倒是万良傲一直巴巴地讨好圣心……跟条狗似的。&rdo;

万良傲这个名字对季别云而言并不陌生，应该说全天下都知道这人。

先帝打下江山当然不只是靠自己一个人，万良傲便是他最大的助力，有开国之功。故而先帝称帝之时，便封万良傲为镇国大将军，享大梁第一武职的地位。

方慕之语气低沉：&ldo;陛下当然更亲近万良傲了，近来愈发排斥我爹，连着我爹的门生都……所以我这次被安排到什么司天台也不奇怪。&rdo;

季别云支着下巴想了想，方少爷大半夜跑出自家府邸，来他这儿大吐苦水，应该不只是郁郁不得志。

&ldo;是丞相对司天台一职不满意吧?&rdo;他问道。

方慕之猛地抬头看着他，眼里竟有泪光闪闪，不过好歹被憋了回去。

&ldo;别云知我……&rdo;说着便伸出手来，想要与他相握。

季别云无情挥筷将那两只手打了回去，&ldo;好好说话好好坐着，小心我揍你。&rdo;

方少爷讪讪收回了手，悲苦道：&ldo;我虽然四岁就开蒙，从小被各路先生教导，但心里其实并不想如我爹一样驰骋官场……我就想在乡下做个教书先生。&rdo;

季别云有些意外，却忍着没打断。

&ldo;但我又是独子，别说亲兄弟了，就是亲姐妹也没有一个，方家这一房的担子自然落在了我身上。我爹爱管着我，却又不曾明说过让我必须如何……但我总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rdo;方慕之又喝了一杯酒，&ldo;一直到今日，我原本觉得司天台挺好的，至少远离斗争中心……但我爹第一次发怒，责备我为何偏要走科考这条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