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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拜访2（第1页）

看着徐谦提着礼物进了驿站，门外候着的士子聚作一团，看着背影商量送什么礼物能博得关大人欢心，却不知关哲栋最讨厌的就是溜须拍马之徒，最后被一一点名严惩，当然这是后话。

跟着衙役上到二楼，环顾四周，两侧的走廊上雕刻着细致的花纹，不少地方随着时光的流逝略显暗淡，但用手触碰却不会有灰尘，看得出驿卒也是用心打扫的。

衙役站在房门前拱手道：“大人，士子徐谦已带到。”

“让他进来。”关大人的声音自门内传出。

将手中的礼物递给幕僚，徐谦推开房门，关哲栋正坐在书案前提笔写东西，见徐谦进来，示意他先坐，吩咐下人上茶。

少顷，关哲栋放下手中的笔，见徐谦还是端坐在凳子上，暗暗点头，抖开刚写好的文章开口道：“徐谦，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本官说与你有旧。”

“是，不知关大人与我徐家有何渊源？”徐谦起身答道。

关哲栋踱步走到徐谦面前，按按他的肩膀笑道：“真是少年英才，可惜仲平兄不曾见到。”

“关大人与家父认识？”徐谦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父亲的消息，在他还小的时候，父亲徐慎已殒命，怕祖父伤心，从此家中便很少再提起他的一切。

关哲栋看向窗外满是怅然道：“昔年我与仲平兄，也就是你父亲，一起拜入嵩阳书院，与同窗切磋文字，谈古论今，好不快意，书院众人皆以我二人必能高中，本官又与你父亲最为要好，唉，一晃也过去十多年了，以我与你父的关系，你该喊我一声世叔。”

“徐谦见过世叔。”徐谦拱手，脑海中不断浮现原主对父母的思念，沉默不语

关哲栋见他低头兴致不高安慰道：“若是仲平兄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不说这些了，贤侄你如今为何在此地？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士衡公目前仍在京中，仲平兄老家是在南直隶。”关哲栋在徐谦对面坐下问道。

“回禀世叔，小侄最近拜入云灵宗门下，宗门委以重任安排至此。”

“云灵宗我也是略有耳闻，没想到贤侄能拜入此门，但为何不进学？须知腹有诗书气自华。”关哲栋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

徐谦也很无语，又不想当面承认自己是个学渣，犹豫道：“小侄只是未曾参加科举，并非不读书。”

关哲栋听到他仍然读书却并未考取功名有些纳闷，怀疑可能是怕他祖父徐博再受到刺激，孝心可嘉出言鼓励道：“多读书可以明事理，哪怕不做官，也有它的意义，可能你到我这般年纪才会发现，年轻时所读的书并非无用，它们都蕴含在骨血里，圣人教我们的道理都在其中。”

“世叔博学多才，不知读书一生所求为何？”面对的关哲栋饱含关切的语言，徐谦不由地问出这个读书人的终极命题。

听到徐谦发问，关哲栋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轻抚胡须道：“老夫自幼贫穷，家无立锥之地，家父早逝，全靠家母一手抚养长大，时常食不果腹，幸得当地社学收留，允许免费旁听。”

“当时老夫用心苦读只求改变家中困境，恰好蒙师问我读书为何，老夫如实答道只求家中富贵，那蒙师也只是个秀才，却垂垂老矣，但并未责怪于我”

“当时他说：汝家贫，自幼失怙，当承一家之责，有此念，吾不怪你，然学成之后须竭力助乡里之人。”

“老夫本以为他是要我学成之后回报乡梓，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自此之后，他每日散学之后都会留我独自补习，直至老夫通过院试。”

“没过多久那老秀才匆匆离世，期间并未通知任何人，丧事也是草草收场，我也是后来得知，他并非本乡之人，因家中受灾，全家逃难而来，只剩他一人。

我在其坟前苦坐三天，也想了三天，直到在某一天老夫看到另一少年站在学堂窗外，我才突然明白，他要的并非是让我陂泽乡里，而是要老夫担起一个读书人真正的责任。”

“说来也很简单，老夫一生只想把圣人教化传下去，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仁者，爱人而已。”

徐谦起身一礼，抬头看着面前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人，眼神中充满了敬意，这是真正的读书人，也是大周王朝的脊梁。

关哲栋将其扶起语重心长道：“老夫与你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要成为老夫这样的人，你是士衡公的孙子，未来自有一条路要走，但老夫希望你日后能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世叔放心，徐谦必当铭记于心。”

“不知云灵宗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但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是读书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找老夫，虽然老夫刚到雍州，但自认还是有几分薄面。”

说到这里，关哲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昨晚你与那名叫郭炳逸的士子是除了什么冲突吗？他是府台郭大人的子侄。”

“侄儿并未与他有何瓜葛。”徐谦把昨天晚上在楼上的事如实给关哲栋说了一遍。

关哲栋听完笑道：“既然是小冲突，那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夫昨日已提点过郭府台，他如果还想再进一步，必然会让郭炳逸来赔礼道歉。”

“世叔放心，侄儿晓得了。”徐谦自然也不想因为小事就与一方大员产生瓜葛，能妥善收尾自然最好，但也不是怕了，习武之人心中自有一股意气，这也怕那也怕不如回家去养猪。

见徐谦愿意见好就收，关哲栋踱步走到书案前：“你能想开那就最好，行走江湖须得谨慎，进退有度也是重中之重，不过若是那郭炳逸不识好歹，别说是郭府台的侄儿，就是亲儿子，老夫也绝不会轻饶他。”

“多谢世叔，如此侄儿就放心了。”

“来看看你写的诗，老夫决定上报朝廷，将此诗张贴于各州县，布告天下，这下子你的名字也算是举世皆知，士衡公知道了，怕是也要为你高兴。”关哲栋将写好的奏章盖上官章递给徐谦。

立德、立功、立言，乃历代读书人的毕生追求，能得其一即可名垂青史，关哲栋此举也称得上是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