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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第1页）

她身后的风信和慕情皆是一惊，道：“殿下！”立即抢出去，护在她身侧左右。

然而，整条神武大街上的百姓们却都已经看到了出现在正前方大街中央的白衣少女。□□队伍混乱了一阵，重组了。上千人层层叠叠地包围住陌汐，第一个人不敢确定地道：“您是……您是公主殿下吗？”

第二个人迟疑：“不是说公主殿下飞升了，早就不是凡人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个人高声道：“是她！三年前上元祭天游的时候，我亲眼见过的，是公主殿下！”

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他们日夜供奉的那位武神，陌汐缓缓地道：“是我。我回来了。”

于是，人们疯了。

“天神降世！这是活生生的天神降世啊！”

“天人下凡了！”

“一定是因为不忍见我们再这样受贼子欺辱了，殿下才下来的！”

立即有人满怀希望地追问道：“公主殿下，您会带领我们打败永安人吗？一定会吧？一定是这样的吧！”

听了这话，陌汐顿了片刻，随即平静地道：“我回来，是为了保护仙乐国，保护我的子民们。”

她身旁的风信和慕情把这句话听在耳中，都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热血上头的国民们却一厢情愿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而陌汐有着自己的思量，暗自翻了个白眼，道：“……相信我！”顿了顿，她道：“你们的信奉，会给我更强的力量。拥有了这份力量，我将誓死保仙乐，护苍生。请你们相信我。”

人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要的就是她这样的保证，当即热烈欢呼，一圈一圈地朝中心的公主殿下拜服下去，道：“誓死追随您！追随殿下！”

“保卫仙乐！”

皇城百姓听说了“天神下凡”之说，全都从大街小巷涌了出来，只为一睹这千年不遇的奇迹，甚至闻讯赶来的皇城卫兵也不敢放肆，加入了拜服之列。三人被夹在大街中央寸步难行，风信和慕情不得不勉力维持秩序，喝道：“不要挤，都不要挤！”

然而，并没有多大作用，谁都想挤到最靠近公主殿下的地方，用手摸一摸这位从天上来的神人的衣角，就仿佛给整个人都开了光。最终，惊动了皇宫中的国主，派出几位将军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这才驱走了狂热的人群。

所有人都散了之后，在留下满地杂乱脚印和飞扬尘土的地面上，陌汐看到了一样东西，她走近前去，俯身拾起。

那是一朵花。被多人践踏，几乎碾成了泥土色。只有几片残留的花瓣，窥得见一点原先的洁白之色。

那淡淡的清香，并没有如故，不一会儿便散去了。

这件事之后，陌汐再回皇宫，国主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而国师似乎早就料到了陌汐会下来，故什么也没说。

陌汐从前一直觉得，一国一心，大事当前，所有人都听国主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的臣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然而，在这里，坐下来参与的时候，她才真正切身地体会到了属于国主的烦恼。一朝之臣，居然还会分许多小派别，每一派各有各的打算，针对一件大事到底该如何决断，可以争论不休七天。每个人每一派都称自己是为国为民，实际上心里却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对于驻扎在城外，正式打算分庭抗礼的永安人，他们的意见迟迟不能统一。有人主张直接派军剿灭，由头不够就编几个多扣几个罪名，有人则不然。

对此，她只想说：“事多！”

永安之乱，起始于天灾，爆发于人祸，那摔死在皇城门口的一家三口，真是个再坏不过的引子了，如果不是那个砍断绳子的将军已经被郎英徒手捏断了脖子，他回来也是要重重受罚的。说得难听些，就算内里再复杂，有再多缘由，这事表面上看上去，就是官逼民反。事已至此，闹得沸沸扬扬，强扣罪名，只会更激反感，编什么理由都瞒不住人了。若派军去剿灭，摆明无道之主，难称仁义之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旦留下了残暴的名声，非但不能服民，还恐附近其他国家趁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生事。再换一边想想，这群永安人又有什么好怕的？他们窝在山林野外，没粮没兵器，能闹多久？

所以，最终占上风的，是后一种主张：如果永安人胆敢来犯，来一次杀一次；不来犯，就让他们自生自灭，根本不必仙乐耗费一兵一卒，打着打着自己就会消耗殆尽的。

作为武神，陌汐下凡，自然必须要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于是，军中少不得要大力鼓吹：有公主殿下在的一方，就是正义之方，有公主殿下在的军队，就是神之军团！

一时之间，全国大量青年男子踊跃参军，短短几月之内，仙乐国军队人数翻倍暴涨。动静如此之大，永安那边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原本他们活动还算频繁，一小撮一小撮的，忽然之间却哑了声息，仿佛有所忌惮，正在暗中蓄力，搞得仙乐这边的将士也十分紧张，不遗余力地对陌汐描述“每次那个总是冲在最前方的郎英”有多可怕。听到这个名字，再想起那日所见的小儿尸体，陌汐总会微觉心情复杂。

两个月后，沉住了一段时间气的永安人终于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场，陌汐只带了一柄轻剑上阵，连盔甲也没穿。半个时辰不到，战斗结束了。

铺天盖地的血腥之气中，残余的永安战士丢盔弃甲，狂奔撤离。仙乐国的士兵们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四下已尽数都是倒地的身影，没有一个敌人还能站立。而他们的公主殿下，把剑缓缓收入鞘中，连衣角也没弄脏一片。

半晌，他们才确认了己方压倒性的胜利，跳了起来，举剑向天，尽情呐喊。

当晚，仙乐将士们在城楼上开了一场庆功宴。

士兵们许久不曾如此扬眉吐气了，欢呼雀跃，举杯赞美公主殿下。陌汐却只拿了一杯酒，一个人到城楼角落边上吹夜风清醒去了。

蝼蚁。

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两个字。在她的力量前，这些人不堪一击，甚至没有人能承受住她轻轻的一握。夺走他人的生命依然是如此的轻而易举，就像那宫人踩死那群蝼蚁，使得她在挥剑之间，竟有些觉得百无聊赖。

陌汐靠在城墙边，将手里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微微偏头，远远眺望远方山坳里的点点火光。不久，两道脚步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