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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以张其乐脸上伤痕的深度看来，分明是流过血的，但自己却记得自己手上并没有沾过血。而再细细打量那指甲掐出的痕迹，伤痕的大小分明就是女子所为，比自己的小了许多……

肖衍一阵鼻酸，又刻意抬眼环顾四周，只觉正阳殿内唯有一片平静之气，哪有一丝中宫之主身子有恙的慌乱情状。

而眼前这个小女子虽然脸上留有如此多细细秘密的伤口，但比起方才在自己寝殿时的模样，明显是重新料理了头发和服饰，甚至还轻描了眉，唇色殷红，娇艳欲滴。

肖衍低头浅浅一声苦笑，虽然明白皇后为何如此尽心算计着自己与张其乐之间的关系，但却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小可人的女子存了更深的芥蒂和不安，她急于攀上皇家，而那么小的年纪，怎就会如此深沉的心思，实在也是不可小觑。

又听锦文在旁有意无意地与张其乐说了一句：&ldo;张宰相如今可是皇上眼前第一红人，肱股之臣，皇上很多政事都要与他商议，张小姐可得多提醒宰相保重身子，才能多为国家政事操心，为皇上分忧呢!&rdo;

&ldo;那是自然，多谢姑姑挂心了，&rdo;张其乐言笑，&ldo;能为皇上分忧，那是臣子的分内之事。&rdo;

肖衍听着锦文与张其乐的话，凝神而低思。

自己与百里春晴成婚这多年间，懒管朝廷和储君之事，与朝臣之间更是疏离，如今还完全不是肖玉的对手，若不得朝臣簇拥，那便是少了太多的胜算。

而就算是皇帝将如今将一些折子交给自己处理，若自己所望之措施得不到下头臣子的落实实施，也是毫无意义。

但张秀可以在皇帝面前进言，也可在朝中为自己铺平道路。自己虽对张其乐无意，但如今要对付肖玉的话，恐怕还是利用张秀在朝臣之中拥有莫大威望的这一层关系。

但要得张秀死心塌地的支持自己，那……

&ldo;殿下，您怎么不吃啊?&rdo;张其乐突然巴巴地看着肖衍。

肖衍伸出手，抬起张其乐的下巴，抿了抿嘴，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

张其乐瞪圆了双眼，小脸瞬间煞红。

&ldo;你明儿随我出宫，我带你去找一个大夫，他医术高明，擅治伤疤，以免我亏欠之情，&rdo;肖衍轻道，&ldo;不知其乐你明日是否有空呢?&rdo;

张其乐心跳如鼓，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肖衍的眉目清秀而清晰，第一次离自己那么近，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邀约，却是自己已盼多年。

夜半无眠，又起床唤来宫女掌灯。

宫女看着张其乐面若桃花，总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便就打趣问道：&ldo;张小姐可有什么好事?&rdo;

&ldo;即将得偿所愿了……&rdo;张其乐抿嘴，望着那闪烁不停的烛火。

而在多年前，自己夜半无眠，只得望着孤零零的灯火，想象肖衍和百里春晴此时在一起交颈而卧缠绵悱恻的场景，便疼得心头滴血。

过去没少和百里春晴作对过，但她从来没有将自己看入眼里。也不知她是顾忌着自己父亲的关系，还是觉得自己比她年幼些许，从来都只是淡淡一笑，便无所谓地转身离开。

而那时候自己多希望她能与自己吵一架闹一场，好让肖衍知道她也会是个市井泼妇，也会泼辣蛮横，便会对她另眼相看。

可她却从没在意过，令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认识自己，还是自己不过是在自娱自乐罢了。

这样的不在意，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张其乐又再摸了摸脸上伤痕，扬了扬唇角：&ldo;生时同寝，死后同穴，流芳千古，史鉴留名……那只能是我!&rdo;

☆、第二十六章夏侯

&ldo;殿下，已经过丑时了，还是早些歇息吧。&rdo;子贤掌着一支蜡烛，一瘸一拐地步入书房中。

&ldo;伤口如何了?不是让你早些去睡吗?&rdo;肖衍抬头，温和地问道。

子贤将桌上蜡烛重换了一支，明亮了更多，&ldo;太医看过了，不过是口子裂开了，也无大碍，只是没想到张宰相家这位大小姐竟会……&rdo;沉了沉声音，&ldo;还是先夫人好，与她相识多年，纵使吓人犯错，她从来没凶过半个字……要是她还活着就好了……&rdo;

肖衍翻书的手停了下来，垂着眼，浓黑的眸子中有些泪光。

子贤忙跪了下来：&ldo;殿下，子贤失言!&rdo;

片刻才回过神来，肖衍取出那把梳子，握在手心，缓缓道：&ldo;无妨，纵使你不提，我也一直都念着她……&rdo;

停顿了一霎，又深吸一口气，红着双眼望着子贤：&ldo;子贤，她去了已是快一年了，我竟是从未梦见过她，她是怨我没本事救她而不肯到我梦里来吗?还是……&rdo;

还是她还活着?

一念及此，肖衍也不住咯噔了一下。想起行刑那日，皇后命人在正阳殿看住自己而半步都不得出，根本未能得见百里春晴最后一面，也不知皇后所言她留给自己的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而那日在东宫，翻阅皇城司的密报，自己尚未来得及看那被处死者的名单，就被肖仪一杯酒洒了上去，弄湿了密报。既然子贤说肖仪是故意洒酒的，难道……

肖衍咬着唇角，站起身来，默默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