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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昌士人的善魂恶魄（第1页）

从前，在江南府的南昌县（今江西省南昌市），有两个秀才，一个姓李，年纪比较大；另外一个姓闵，年纪比较小。二人为考取功名，一起借住在城外的北兰寺里，拼命苦读诗书。

这一老一少，虽然年纪相距很大，却因为有着相同的梦想，二人关系密切，结为了忘年交，同吃同住同读书。

一日，李秀才家中有事，就辞别了闵秀才，回去处理家务事了。

不曾想，回家没几天，突发疾病，不治而亡！

那时候的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不像现在，交通有飞机高铁带汽车的、信息又是手机又是电脑的，所以李秀才去世的消息，闵秀才并不知道。

这天，闵秀才和往常一样，读书到深夜，刚吹灭蜡烛，上床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他有点累，又是刚刚熄灯上床，就有点心烦，不想去开门，躺在床上问道：“谁啊？我睡觉了，没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

门外那人回应道：“是我啊！快开门啦！”

闵秀才一听是李秀才的声音，连忙起身，点上蜡烛，套上鞋子就去开门。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家里的事处理好啦？”因为夜已深、天转凉，闵秀才起床又没穿外套，开了门，随口问了一句，就马上跑回床上，钻进被窝了。

“兄弟有所不知啊！”

李秀才一边回答着，一边走进来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了闵秀才的床前，坐到床沿上，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我兄弟二人相别不过十日，就已经是人鬼殊途了。”

闵秀才说：“老哥哥不是好好的吗？何出此言？”

李秀才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老哥我的命苦啊！自从这里离开后，回家就得了怪病，来不及去就医，就撒手人寰了啊！”

听到这样的话，闵秀才有点害怕了，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不让李秀才的手摸到他的背。

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了：“真的假的？大晚上的，老哥哥你别吓唬我啊！你说的话怪瘆人的！”

李秀才说：“兄弟啊，老哥哥不是吓唬你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以前的人，是鬼啊！”

闵秀才吓得瑟瑟发抖，头也躲进了被窝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秀才自顾自地接着说：“我是念着你我兄弟情深，舍不得割舍，特地过来和你诀别的！”

他看了看不敢出声的闵秀才，安慰道：“兄弟你不要害怕！我如果真心想加害于你，何必实言相告？兄弟你莫要生气也不要责怪我，我是有未完成的身后事要托付于你，才来此一别！”

闻听此言，闵秀才心内稍安。心想着：他是来求我帮忙的，我若是答应了他，一定不能害我！

于是，他从被窝里坐起，壮起胆子问道：“所托何事？”

李秀才说：“我家有老母已经七十多岁，妻子还没到三十岁，孩子也才五岁。我这一走，她们老少三代没了收入，必定饿死！不过她们三人的饭量都不大，每年只需区区几斛（计量单位：一斛为十斗，一斗为十升）米，就足以养活她们了。还望兄弟体恤她们命苦，周济一下，让她们能活下去！来世我衔草以报！这是第一件事！”

闵秀才正色道：“老哥哥言重了！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定当尽力而为！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她们一口喝的！”

李秀才站起身，双手作揖，深鞠一躬：“拜托兄弟了！”

“不必挂怀！老哥哥请说第二件事！”

“我还有一些文稿，有的已经完成，那些没来得及完成的，希望兄弟能帮我完成。并帮我找书局印刷出版，能让我的微名得以流传，不至于泯灭于世。老哥哥感激不尽！这是第二件事情！”

闵秀才说：“这个问题也不大！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还有没有其他的？”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还欠卖文房四宝的几千个铜钱，因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偿还。还望兄弟能看在这些年的情份上，帮我去还了这个账！老哥哥千恩万谢啦！”

闵秀才也答应了。

李秀才见事已说完，就站起来告辞：“承蒙兄弟厚爱，不离不弃，让老哥哥得偿所愿！”

“不必客气！兄弟应尽的义务！”

“那我就告辞了！”

话音一落，拔腿就要往门外走了。

闵秀才见他的模样，和平时没有两样，说话也有理有据、合乎情理，行为举止也没有什么异常，渐渐地不再害怕。

想到这一别，就是天人两隔，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不由得悲从中来，流着眼泪挽留道：“这次与君长别，若想再见，可能无望了！老哥哥请再坐一会，你我兄弟多聊一会儿，稍后再走吧！”

李秀才也是泪流满面，走回去坐在床边。二人两手紧握，谈不完的日常琐碎，诉不尽的兄弟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