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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第1页）

何彩绫垂眸，不发一语。

&ldo;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纵然胎身得道，贵为地仙，可你我血脉相连，是一家人啊。&rdo;

见何彩绫沉默，她又笑了起来，声音凄厉森冷，&ldo;姐姐啊，你既不救我，为何救他？&rdo;

她说着，伸手指向了段无错。

&ldo;我断了他的经脉，伤了他的脏腑，更用巨石将他镇压。他即使脱身，也该是个废人！&rdo;她尖声吼道，&ldo;为何他站在这里！为何他毫发无伤！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rdo;

何彩绫轻叹一声，依旧沉默。

&ldo;姐姐口中的不仁，原来都是谎话……&rdo;何素锦凄然笑道，&ldo;你有恻隐之心，慈悲之怀，只是不愿意施舍于我……如今，你还领着这些人来，要替天行道么？&rdo;

段无错不禁心惊，他望向了何彩绫，却见她神色平静，只是沉默。她的无言以对，让他忧心伤感，不可自抑。

&ldo;素锦……&rdo;何彩绫淡淡开口，说道，&ldo;我并没有带人来替天行道。只是，天道承负……&rdo;

&ldo;天道承负，报应不慡。&rdo;何素锦答道，&ldo;那姐姐你造的孽呢？就是因你投胎何家，累何家担了虚名，陛下才下旨迎娶何家的女儿。若不是这样，我不会被迫入宫为妃；若不是你不愿为陛下炼丹，他不会死于方士之手；若不是陛下死了，我们何家何以家破人亡，我又何以至此？！如今，我人不人，妖不妖，都是拜你所赐！你是算什么仙子！你才是妖物！是魔障！&rdo;

她说话的神情虽是憎恶，但话音之中却满是凄凉绝望。何彩绫望着她，竟落下泪来。

段无错见状，走到何彩绫身旁，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眼前之事，又岂是旁人能够插手的。

这时，何素锦忽然跪倒在地，大口地吐着血。那血色暗黑，腥臭难当，叫人生恶。

&ldo;素锦？&rdo;何彩绫忙上前去察看。

何素锦含泪抬眸，凄然笑道：&ldo;好厉害的&lso;天干玄兵&rso;……&rdo;

何彩绫闻言，心中一沉。她细看之时，就见何素锦的身上浮出烧灼的伤痕来，而那伤痕正是锁链之形。

&ldo;我与那锁链僵持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被它勒断了心脉……&rdo;何素锦道，&ldo;你们可知我为何苦撑至今？&rdo;

众人疑惑之时，只见她伸手一挥，浓重妖气奔涌而出，震乱了众人的心神。刹时，山洞轰然倒塌，巨石崩落，压了下来。

段无错稳了心神，朗声喝道：&ldo;诸气敛更，蕴强乃刚！&rdo;随他话音而落，一个&ldo;庚&rdo;字浮起，瞬间化作一方巨盾，将众人护在了盾下。

巨石砸落，激起尘浪。一时间，粉尘弥漫，遮人视线。段无错伸手挥开烟尘，喊道：&ldo;何彩绫！&rdo;

这时，五色辉光蔓延，祛开烟尘。众人抬头看时，就见何彩绫执伞而立，臂上的五行绫无风自舞。她面前，何素锦早已不支倒地，口中呢喃道：&ldo;……姐姐……我罪有应得，可这孩子……他并无过错，只是……投错了人家……求姐姐……救他一命吧……&rdo;

何素锦说着，拼尽力气托起那婴儿。

何彩绫收了弥天伞，蹲□去，抱起了那婴儿来。何素锦见状，这才笑着合了眼。一瞬之间，她的身子腐朽，化作了一滩黑泥。

何彩绫抱着那婴儿，站起身来，开口道：&ldo;你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神识早开，已能知事。你且记住，你母子遭此灾劫，是因我无情，与这些上清弟子无关。&rdo;

一旁的段无错听得此话，直觉她要走，忙站起身来。

何彩绫见他起身，冲他淡淡一笑，继而化作五色辉光，消失无踪。

&ldo;何彩绫！&rdo;段无错上前，唤她名字，却是再无回应。

……

这一年，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一闭眼，便想起她落泪之姿。世间正邪善恶，他竟也开始无法分辨了。同门之中，有知悉那日之事的，只唏嘘感叹，也不敢多言。不知的，听了几句闲话，只当他是为情所困，无心修道。师门因他颓思怠惰，屡劝不听，便也不再委以重任，只由他去了。

次年的春天，到了那一日，他一早去了后山的泉边。眼前，繁花依旧，和风如昔。风过，吹落那一片山樱海棠，花瓣落了他满身。他不禁想起初见那时，亦是这般花雨纷纷，她自一片姹紫嫣红中走来，如诗如画。他心头不免又伤感起来，只觉物是人非，昨日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