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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可是莫名其妙的，这间房就是充满了张家涵的味道，是真实的气味，还有环绕他身上的，令我舒服的感觉。

我盯着他的床，立即打了呵欠。

&ldo;累了？&rdo;张家涵柔声问我。

&ldo;嗯。&rdo;我点头，确实很累，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负荷的边缘。而且尽管我不以为然，但适才血腥的场面还是令我再一次胃里翻腾，肢体横飞，关节被从结合处切开，骨头从血肉中白森森地冒出来，这一切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再剥离自己的情绪，我也无法剥离感官。

&ldo;睡吧，好不好？来，就在这睡，&rdo;他拉开自己床上的被子，飞快铺好，拍了拍枕头对我说，&ldo;上来吧，天大的事都等睡好了再说。&rdo;

我没有异议，脱下自己弄脏的外衣，正要解开皮带，张家涵突然按住我的手，结结巴巴说：&ldo;等，等一下。&rdo;

我抬头看他，他苍白的脸色有些发红，转头对洪爷说：&ldo;洪爷，您是不是，回避下？&rdo;

洪爷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微微转过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当着他的面把长裤脱下来，但在钻进被窝的瞬间，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书中叙述的古代东方女性，她们要拿面纱遮住自己，任何瞥见她面容的男子都会被视为一种侵犯。

问题是，我并不是女人，这里也不是古代东方。

我的结论是，张家涵有很多古怪的规矩，这大概是他规矩中的其中一条。

我的头沾上枕头就闭上眼，然后我听见洪爷对张家涵说：&ldo;我叫了医生过来。哦，就是杰森，你还记得吗？&rdo;

张家涵的声音有些苦涩，我可以想象他此刻一定习惯性地浮现讨好别人的微笑，但那个笑一点也不好看：&ldo;我，我要不记得，也挺难的。&rdo;

洪爷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ldo;今天的事，是我知道得晚了。&rdo;

&ldo;可您还是救了我们。&rdo;张家涵在我身边坐下，伸手轻柔摸了摸我的额头，低声说：&ldo;我就算了，这孩子的人生可才开始，所以无论如何，我真的该谢谢您。&rdo;

&ldo;没什么好谢的，&rdo;洪爷淡淡地说，&ldo;就算我不来，你们没准也能摆平那几个人。&rdo;

&ldo;洪爷。&rdo;张家涵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其事，&ldo;我想求您件事。&rdo;

&ldo;说。&rdo;

&ldo;今天来的人，都算您的人动手料理的，行吗？&rdo;

&ldo;阿ben，你什么意思？&rdo;

&ldo;我的意思很简单，&rdo;张家涵哑声说，&ldo;我已经丢了一个弟弟，不能再丢第二个。&rdo;

洪爷没说话，但张家涵哽咽着往下说：&ldo;我知道我没资格求您，我算什么东西，我这样的下贱玩意，在洪都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从里头出来了，我也干净不回去。但是洪爷，咱们也算老东家老伙计，我今天大着胆子跟您掏句心里话，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辙了，窝囊废一个，我也不多求什么，真的。可小冰不一样，您看看这孩子，多好，多干净啊，又聪明，又漂亮，看着冷冰冰的，可心里是个热乎孩子。他是有些跟人不一样，我知道，你甭说我也知道，他身上有些事我都弄不明白，我也不想弄明白。我就一根筋，我就觉着看着他就跟看着我不见了那个弟弟一样，他让我活着有念想您知道吗？我求您，我求您别追究这个孩子那些事行吗？他，他就算有些本事，那也是用在自卫，您不能让一个漂亮孩子连点自卫的法子都没吧？&rdo;

&ldo;他是你活着的念想？&rdo;洪爷冷冰冰地说。

&ldo;是……&rdo;

&ldo;行，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再追究，我都成什么人了我。&rdo;洪爷仿佛在压抑怒气，因为他说这句话时停顿了两次，两次都在抽气。

&ldo;对，对不起……&rdo;

&ldo;过来！&rdo;洪爷低喝。

张家涵的声音透着胆怯，却压抑着痛苦：&ldo;您，您别这样……&rdo;

&ldo;少废话，过来！&rdo;

张家涵慢腾腾地起身，然后发出一声低呼，我忍不住微微睁开眼，却见张家涵被那位洪爷硬拽着坐到他膝上，张家涵脸色越发苍白，眼神中现出真切的恐惧，洪爷却是怒火夹杂着渴望，很显然，激起他情绪的男人此刻正被他扭着手被迫靠在他怀里。我大惑不解，如果要制服张家涵，应该将他压在地上，那膝盖顶住他后背才是，这样禁锢人在膝盖上，显然要花更大的力气。

&ldo;别动！&rdo;洪爷冷冰冰地喝住他。

张家涵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似乎已经要流出来，他哆哆嗦嗦地说：&ldo;洪爷，洪爷饶了我吧，我不做那一行了，您别这样……&rdo;

洪爷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白色手绢，拿起桌上的水杯，从里头倒出水来浸湿了，仔细地替张家涵擦拭额头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