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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索寻没瞒，但事先跟他说明：&ldo;但这戏跟展言没关系。&rdo;

&ldo;知道。&rdo;赵朔露出了然的表情，&ldo;有关系他柯志烨能撤资啊?&rdo;

索寻&ldo;唔&rdo;了一声，感觉赵朔对柯志烨隐隐有点儿不屑的意思。这不大应该，柯志烨在圈里名气是很好的，他设立基金会，帮扶后辈导演，圈里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要说这个审美上有点儿俗吧，其实索寻觉得那些话也未必是柯志烨真实的想法，他只是从市场角度在说。柯志烨自己早年以&ldo;怪才&rdo;出名，最爱拍鸡鸣狗盗的小人物，他在意&ldo;道德&rdo;才有鬼。

赵朔又看他一眼，突然道：&ldo;你挺踏实的。&rdo;

索寻没跟上：&ldo;嗯?&rdo;

赵朔：&ldo;现在的年轻人写本子都&lso;飘&rso;得很，自己的生活经验一点儿没有，就跟着风跑。&rdo;他伸出手指数，&ldo;十个本子里七八个是小镇凶杀案，还剩下的都是同性恋。我想找个踏踏实实写点儿现实的东西，根本找不着。&rdo;

&ldo;唔……&rdo;索寻心里咯噔一下，没着急应和。赵朔说得也对，也不对。现在年轻导演的独立电影确实悬疑题材泛滥‐‐别说别人了，他自己也在情节里夹了个杀人案。同性恋的故事也多，一个是因为确实这圈里同性恋多，二个也是跟国外的题材接轨。但话又说回来，赵朔说的只是独立电影小圈子，真正放眼整个中国电影市场，这样的题材还是太少太少了。

索寻琢磨了一下，实在有点儿分不清赵朔讲这个话就是单纯因为同质化的本子看烦了，还是有点儿恐同的心里作祟。但是人也不熟，他又不能直接开口挑这个错，莫名其妙地在心里突然想起安德烈来。

他倒是想骂就骂。

&ldo;我不知道。&rdo;索寻含糊过去，作出不愿意聊别人的样子。

赵朔又看他，感觉出他不太愿意接话，还挺意外的。索寻的本子对他胃口，无非因为他也是个常年看什么都不满的&ldo;愤怒中年&rdo;。本来以为跟索寻臭味相投呢，但索寻比他笔下的故事表现出来的温和多了，乍一眼看都有点儿像他自己骂的那种人‐‐温良，唯诺，甚至都不太敢于否定别人的观点。但细看下去，他那层皮下面又是有骨头的。赵朔看了他一会儿，觉得索寻也不是&ldo;不敢&rdo;，是他觉得没必要。

赵朔：&ldo;这题材不讨喜。&rdo;

&ldo;没关系。&rdo;索寻说得很平淡，&ldo;能拍出来就行。&rdo;

&ldo;不怕赔本儿?&rdo;

&ldo;就这么点儿成本，&rdo;索寻还是不在意，&ldo;能赔到哪儿去?&rdo;

&ldo;哦，不在乎市场。&rdo;赵朔明白了，&ldo;奔着奖项去的?&rdo;

索寻便笑，也不否认。

赵朔又道：&ldo;那你这个题材也不像是能冲奖的。国内外奖都讲究人文关怀，你得拍穷人、底层、怪咖。&rdo;

索寻看着他：&ldo;拍穷人就算人文关怀啦?&rdo;

&ldo;不然呢?&rdo;

索寻又笑了一声，这回赵朔看出来了，这是实打实讽刺的嗤笑。

&ldo;人文关怀说的是看见&lso;人&rso;，&rdo;索寻突然连珠炮似的说了下去，&ldo;穷人，富人，恶人，善人，男人，女人，随便。重要的是真正的人。我说了，我只能拍我看到的生活。我生在上海长在上海，北京上学北京工作，见过最穷的人也比别的地方好很多‐‐这话我不是炫耀，我就是说，既然没那个生活体验，何必去装那个腔呢?不傲慢吗?不恶心吗?有人文关怀就一定得去拍黄土高坡，拍花花世界的就一定是小资的、肤浅的、娱乐的?谁规定的?&rdo;

他说到后来，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楼道狭窄，甚至荡起了回音。赵朔无言地看着他，索寻也没闪避。他手里还拿着烟盒，索寻顿了顿，主动从他烟盒里抽了一支烟。赵朔突然笑了一声，伸手给他把烟点上了。

&ldo;我手头有一百多万。&rdo;他最后说，&ldo;名下有个公司，我是法人。虽然规模很小，但这个制片，后期，发行，我都有人，有经验。你拍，我不干涉你的创作自由。怎么样?&rdo;

索寻点头，把烟吐出来。他其实没有吸烟的习惯，呛得咳嗽，咳完了，又跟赵朔说：&ldo;这片可能会赔本。&rdo;

&ldo;赔呗。&rdo;赵朔还是笑，&ldo;这帮狗娘养的东西一天天装得人模人样，先骂痛快了再说。&rdo;

索寻长久没说话，吸一口呛一口地把烟抽完了，然后点头：&ldo;行。&rdo;

&ldo;行是吧?&rdo;赵朔朝他伸出了手，索寻跟他握了握。赵朔的手掌非常有力，晃了好几下也没放开。然后他低头，用脚尖拨了拨他基本没动的饭盒，&ldo;那我先把这管饭的炒了!&rdo;

赵朔说到做到。下午那姓王的就从片场走了，本来看索寻和颜睿都年纪轻轻小脸挺嫩的，还想闹一闹，赵朔那条大花膀子一露，也就老实了。索寻啥事儿不管，就专心拍戏。赵朔一下午电话就没停过，等这边索寻收工，他已经把剧组有限的人手都重组了一遍，权责重新明确，服装是服装道具是道具，摄影器材这边颜睿和索寻自己负责，索寻原本招来的那两个助理导演就专心统筹演员，人手不够的他再招，连一直在掐架的两个化妆师都让他调停好了，听得颜睿差点没当场跪下来认他当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