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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怀看向他,满眼不解。
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如今在同辈官员中涉入党争最深的霍奉卿,居然严肃认真地告诫别人,千万不要掺和党争之事?!
霍奉卿淡淡勾唇:“待田党倒台后,原州官场急需用人之处就太多。她愿意有条件地保陈琇重回学政司,无非也就是为这个。”
他望着前头那个纤细背景,笑意愈来愈深。
那小祖宗说过,不必每个官员都像她。同样的道理,也不能每个官员都像霍奉卿。
*****
报国寺正殿供奉了两女一男共三尊大神像,余下还有几十尊小神像分散在各殿,据说都是为大缙开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小名将。
顾子璇将门出身,每年都会随父母兄姐前来报国寺祭拜,算是一行五人里对报国寺最熟悉的。
她兴致勃勃地带着大家穿梭各殿,带着浓重的敬意,压着嗓子为大家讲解。
“……因是缙王李恪昭时期塑的像,年代久远,地方志上的记录与报国寺僧人代代相传的说法有所偏差。这三尊神像又都是战袍装束,不太能确定他们各自在战场之下的身份,如今已没人能断言他们分别是谁了。”
薛如怀听得津津有味,闻言好奇:“地方志说这三尊大神像是谁?寺中僧人又说他们是谁?”
顾子璇答:“地方志说,这尊男神像是著有《朔望兵阵》的兵圣卫朔望,女神像分别是‘杀神’司金枝和‘战神’叶明秀。但据报国寺僧人传下来的说法,男神像是缙王李恪昭时期的武侯李祐安,这两尊女神像分别是李恪昭的王后岁姬,以及王后副将花福喜。”
薛如怀懵了片刻,隔着顾子璇支棱出脑袋,看向她左边的云知意:“从前史学夫子曾说过,云氏家史几乎就是半部原州史。你家的家史上有提到这三尊神像分别是谁么?”
云知意抿了抿唇,心不在焉地答:“我家家史没有明说报国寺的神像是谁,不过,里面记了天命二十四年,异族吐谷契骑兵越山入侵原州一战。是李恪昭的王后岁姬领左将花福喜,率精兵三万绕过邺城,奔赴松原希夷山迎战。”
若论史学,云知意在原州绝对数一数二,就是面对渊博的章老都不落下风。
顾子璇与薛如怀对视一眼,拉着云知意叽叽咕咕讨论起来。
“那看来还是寺中僧人的说法更可靠些?”
“当时北境战线拉得长,又有几个诸侯国混战夹着,或许真是地方志记错了?”
“反正我信知意多过地方志……”
他俩太过专注神像,根本没意识到,从方才进正殿起,霍奉卿就不见了,随后陈琇也不知所踪。
云知意咬牙垂眸,从袖袋中摸出小竹管,倒出一把薄荷蜜丸,恶狠狠将自己的两腮撑得鼓鼓的。
顾子璇诧异:“一口气塞这么多,你也不怕甜齁了?”
云知意含混哼道:“突然牙酸,吃点糖缓缓。”
*****
主殿左后侧有几株高达五米的拒霜芙蓉,树下有一排竹编小篱笆做的花墙。
此时不是拒霜花开的季节,倒是小篱笆下的芍药繁花似锦。
陈琇死死盯着那些芍药,抱紧云知意送的那两盒枣心笔,如坠海之人抱着浮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颤声问出这句话时,她面色惨白,双肩隐隐发抖。
霍奉卿冷笑:“现在。”
陈琇倏地抬起头来,惊恐瞪向他:“你方才是诈我的?!”
“算是吧。”霍奉卿皮笑肉不笑地睨她。
事已至此,陈琇自知不可能再改口翻供,再是不甘心,也只能绝望地闭了闭眼。“你从几时怀疑我是……是田岭眼线的?”
“我查过当年黑市赌档案的真正起因。”
有人暗中将顾子璇劝薛如怀悬崖勒马的那张字条,偷偷交到了田岭手中,之后田岭便立刻安排清查黑市赌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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