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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曾言俏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刚睁眼,只觉四肢无力,头昏脑胀,身子发烫。勉强撑起身放眼查看,又是个陌生房间,她嘲讽一笑,刚焉着身子起床,忽听素栏屏风后传来清冷男音“继续睡吧,城门已关,今日不回。”
曾言俏注意到他说的是“不回”,并非“回不去”,便问“为何不回?”
一开口,喉咙发痒,身体越发昏沉,她心道“万一感冒了,保不齐要折腾多久,万一……”
正想着,屏风后的人放下手中茶,从一旁炉子里盛了碗温着的汤药走来。
他换了身灰布衣裳,质地寻常且粗糙,腰系同色束带,袖口还露着半截手腕,这一身在普通不过的衣裳却越发衬得这人高挑不凡。
他无言,默默送上汤药,曾言俏不语,勉强撑靠着喝完药,倒也没想象中的苦,她还觉得有些好喝,毕竟没喝过,心中甚感稀奇,索性送回瓷碗,哑着嗓子道“殿下,可以再来一碗吗?”
这一嗓子,真是令人无法描述。
三分沙哑,七分做作,十分刻意装可怜。
“……”
宋池渊照旧面无表情,连一句“可以”都懒得说,眼看这人接过碗转身去盛药,曾言俏也在此间参透要他说话的秘诀。
谈正事!
她懒懒倚靠床榻,看也不看屏风那头的人,悠悠开口道“殿下不是要我留住太子,恰好我有些才艺,兴许会对我们的行动有用。”
宋池渊手上动作一顿,话音清透有力“什么才艺?”
曾言俏道“是秘密”,他只当自己听了废话,刚盛了满满一碗汤,她又道“事成之后,我要殿下封我个一品官做做。”
嚯!真是好大的口气,宋池渊走至床榻边,眼中不见审视,神色淡然无常,将药一递,莞尔一笑,笑意融进清晨,伴着鸟雀齐鸣,他道“我本无实权,如何封你为官。”
曾言俏半真半假回视过去,“你有心,如何不能?咳,况且我说的是事成之后,殿下要我替你办这一件事,我又怎么保证结束后你不会杀我灭口?咱两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我能保证自己安全,你也多个帮手,不是吗?”
宋池渊眼中氲起一片雾色,凤眼微扬,似要将眼前人看个透彻,少顷,他道“你,不行。”
曾言俏急了,忙问“为何?”
他转身离去,仅留一句“自负之余,处处皆是险棋,容不得意外发生。”
仅这一句下来,将曾言俏分析得彻底。
说到底,她确实有些自负,不仅堂而皇之走进暗室,还大着胆子和徐少卿离开月姬坊,明知那人上次要杀他,依旧冒险诱问出他身后的人是宋池渊,如果对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只怕想也不想就要了她性命,哪里会来后面这许多事。
曾言俏闻言,心情变得沉重,捧着碗,一口气将药喝个底朝天,“我在此处无依无靠,唯有放手一博,才能出人头地。”
宋池渊端坐回蒲草团上,将茶滤子丢弃,换了副新的来,拿过一旁热了的水,挨个茶具温过一遍,才问“为何要出人头地?”
她将身子陷进柔软床榻,阵阵暖意从腹腔上涌,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略带几分无助“因为我是个俗人,不甘平凡,且贪图权势富贵……”
“行了。”宋池渊打断她声音,浅尝过杯中茶,却怎么也觉不出好喝,手腕一翻转,茶水沿着竹沥漏进盘中,阵阵余香缭绕,“世间贪图权贵之人比比皆是,并非唯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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