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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计除巴山计从何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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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妮儿看着梁甲印，“所以俺才来找恁啊。甲印哥，恁可是男人啊，只要恁能杀了巴山，俺就嫁给你，给恁当牛做马，伺候恁一辈子！”

梁甲印又是一惊，喘口气说：“黑妮，恁别乱说了，俺都成过家了。”

“那有啥，俺给恁当小的，当姨太太，当丫鬟使，只要恁替俺报仇了，俺给恁当啥都中。”

梁甲印好大一会儿没有再接黑妮儿的话，这事太大了，自个答应的太草率了。沉思了半响，才说道：“恁家的仇当然要报，黑妮儿，你恨巴山俺也恨巴山，巴山是恁的仇人也是俺的仇人。也是俺干爹家的仇人，俺干爹被日本鬼子打个半死不活的，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哩。还有，日本人是咱全中国人的仇人。恁要报仇俺也要报仇。俺报仇没有条件的，也不要恁报答俺。但是，杀个人可不是小事啊，可不能随口乱说。”

黑妮儿两眼直直地看着梁甲印，“俺可不是随口乱说，俺是说真的，俺想了好些天了。恁的仇是恁的仇，俺的仇是俺的仇，恁的仇恁自个报，俺的仇恁得替俺报。反正只要恁帮俺报了仇，杀了巴山，恁就是俺的恩人，俺就得报答恁。”

梁甲印摇摇头，“先别说那没影的事了，先说咋报仇吧。巴山是日本鬼子兵的军曹，有枪有刀。咱哩，手无寸铁，咋能杀得了他？别做梦了，跟鸡蛋碰石头一个样。恁知道不知道？”

黑妮儿恨不得把那巴山剥皮抽筋剁成肉泥生吃了，可要说杀巴山，也真是一筹莫展。“反正恁已经答应俺了，咋个杀巴山那是恁的事了，俺一个小妮儿家，俺只能擎等着消息就中了。”

“哎恁个小妮儿家，不要瞎说，俺啥时候答应恁了？”

“答应了。恁就是答应了。恁可不能反悔。恁那一年冲上去拦住惊马的劲头哪去了？啊？胆小了？不管咋说俺还就信恁了，恁一定能替俺报仇。”

黑妮儿毫无理由的信任，倒是鼓舞了梁甲印，一股男子汉的豪情从胸中荡开，在一个小妮儿面前，大话总得说几句吧。他坚定的看着黑妮儿道：“这事可得从长计议，慢慢想法儿。等俺想好了再说吧，恁可千万不能对外人说啥，任谁也不能说，给恁爹更不能说。这些天恁就安心在家呆着，千万不要再出来。那个巴山说不定到处找恁哩。叫恁爹在羊肉汤铺子里也小心着点，处处提防着巴山。”

梁甲印把黑妮儿送回新家院子里，不顾黑妮儿的挽留，赶快回到了刻字铺。夜里，他躺在木板床上还在想黑妮儿报仇的事，他现在后悔答应黑妮儿了，自个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也不好好想想，日本鬼子把大半个中国都占下了，烧杀奸淫为所欲为，啥坏事都干完了，哪个中国人不恨得咬牙切齿，哪个亲人被杀的中国人不想报仇，要是恁好报仇，早把日本鬼子赶跑了，蒋介石也不会躲到峨眉山去了。因为啥？人家有飞机坦克大炮机管枪手榴弹，咱手里有啥？两手空空，赤手空拳。当然，不好报仇不是说就不报了，不好报仇也还有很多人在秘密报仇，经常听到人们小声议论，哪里有个鬼子被杀了，哪里有个鬼子没有头了光剩个身子。只是咱不认识人家找不到人家。找不到就只有自个想法了。既然答应黑妮儿了，就不能后悔。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板上钉钉，为了自个差点被巴山砍死也得报仇，为了死难的乡亲也得报仇。好好想想吧，想想吧。

可俺一个小学徒，哪见过杀人啊？能想啥办法哩？他幻想自个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武艺高强，杀富济贫：他幻想巴山到妓院出来的时候，从背后给他一刀穿心；他幻想给巴山饭里下毒，可咋进宪兵队啊；他幻想夜里巴山一个人喝醉了，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他提一块砖，砸得巴山的头稀巴烂；他幻想巴山外出扫荡时，被八路军游击队一枪崩了。梁甲印知道，他想的这些都是听说大鼓书的先生说的，一件也没见到过。可眼一睁，幻想就是幻想；眼一闭，不幻想又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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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甲印表面上跟以往一样，刻字铺，师傅家；师傅家，刻字铺。水照挑，饭照做，屋子照样打扫，作业照样完成。心里边却一刻也没有闲着，每时每刻都在翻江倒海。他想着《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庞统、徐庶，自个要有他们一点点的聪明才智就中了，随便一个计谋，就要了巴山的命了。想来想去，啥计谋也没想出来。但是还得想，怎么做才能不显山不露水，悄悄地除掉仇人。他利用跟着龟山学习日本话的机会，多次留意也没见到巴山。他也装着很随便的样子问过龟山，陈州城的皇军太君们都住在这个院子里吗。龟山告诉他，这个院里住的是大日本驻陈州的宪兵大队，只有一个中队，另外两个中队分散在各个据点碉堡里。还有大日本在陈州的驻军司令部，驻在西城区，住各乡各镇的皇军属于驻军司令部管辖。梁甲印想，巴山也可能属于日本驻军的。得慢慢打听，先弄清楚巴山住在哪里再说。

要杀巴山只能智取，要像诸葛亮那样用计策杀人。他想了几个办法，夜里偷偷去了几个地方，反复比较，来回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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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到南大街给人送刻好的章子，回来路过樊家药铺，梁甲印就走进去看望干爹。

那次干爹在乡下被打成重伤，送到北关医院住了半个月，干爹说啥也不住了。干爹自个就是医生，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住在病房干啥都很不方便，回家慢慢调理吧。

进到后院干爹的屋里，向干爹干娘问了好，看到干爹已经活动自如，也就放心了。

干爹说：“甲印啊，干爹大好了，放心吧，别再来回跑来看俺了。”

梁甲印：“干爹恁说啥哩？俺能不来看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