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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一愣,表情霎时微变。
她下山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玄女更是警告过她不得告诉其他人,否则要是让大家知道她作为首席弟子,宗门表率,竟然公然违抗祖师的命令,那性质可就变了,到时候想包庇她都难。
规矩是绝对不能被破坏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她从未下过山,朋友是从哪来的呢,她该如何解释呢?
好在这时,在火车上知晓了原委的姜律,通过他们两人的谈话和吕清的反应,推断出了些东西,察觉到了此刻吕清的窘迫。
她作为一个出了昆仑山就是社恐的人,根本不会撒谎。
叹了口气,姜律只好挺身而出,帮她解围。
“笔友,我们是笔友。”他说道。
“笔友?什么年代了还笔友?”王阳对这个解释嗤之以鼻。
姜律摇摇头,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如果只是交友社交,在这个年代当然不需要写信,不过我们情况特殊,乃是交流书法经验的笔友,所以必须要写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展现各自的书法。”
“书法?”王阳将信将疑地看向表面平静但心中同样早已满是问号的吕清。
可即便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太过牵强,但话已至此,面对王阳的目光,吕清也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嗯,没错。”
“我还不知道师姐平时竟还有这般闲情雅致呢。”王阳笑笑,随后看向姜律,试图找出他的破绽,步步紧逼地问道:“正好我也对此略有研究,你不妨说与我听听,你们平时都怎么交流的?”
“这个就厉害了。”
姜律清了清嗓子,胡说八道张口就来:
“每次写信对我来说都是一场灵魂的洗礼。
首先,我一般会先用清水来冲洗毛笔,把毛理顺以后用毛笔蘸墨在砚台上弄匀,这个是有专业术语的,叫掭笔。”
“这个我知道。”王阳点点头。
他没想到姜律居然真的懂,心里已经有点相信了。
“我一般都会掭到笔上的墨水很饱满了才进行下一步。”
姜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下一步就是写信,我们写信也是很有讲究的。
因为每一次通信之间都有很长的间隔,所以我们都会尽量在信里尽可能多地展现不同的字体,所以有个约定,两个人写信的字体不能一样。
就比如说上一次交流切磋吧,是你师姐先寄过来的,我还记得她给我写的是隶书,临摹的是曹全碑。
她的技术非常高超啊,我只能说她比隶书还隶,一下子就把我的那股不服气情绪调动起来了。
我一看,她是个曹碑高手,那我自然也得展现相应的实力才能对抗。
没办法,我只能用最擅长的草书来回应。
要说这草书啊,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创之意,谓之草书。
一掭好笔,让笔里充满水,我直接就是一个引碑入草。
但是我可不是乱草的啊,我是要讲章法的。
按照时间逐渐演变,我先小草,再狂草,运笔放纵、点画狼藉,势必要让你师姐在狂乱中觉得优美,在放荡中感受不羁,临于池,酌于理,师于物,得于心,悟于象,然后始入草书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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