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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ldo;谁要留你在家里？留着做什么？将来陵少爷娶了少奶奶，谁要一个尖嘴姑子留在家里？把她嫁掉，嫁得越远越好。&rdo;

琵琶改把筷子握得低一点……看，我抓得近了。&rdo;

&ldo;筷子抓得远，嫁得近；筷子抓得近，嫁得远！&rdo;

&ldo;不对！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rdo;

&ldo;就是这么说的，俗话就是这么说的。&rdo;

&ldo;才不是！你说：&lso;抓得远嫁得远。&rdo;

&ldo;嗳哟，现在就想嫁人的事了。&rdo;

何干不插手，只是微笑看着秦干嘲弄，设法让他们继续吃饭。

琵琶一次又一次拣一盘猪肉吃。

&ldo;猪肉吃多了不好。&rdo;秦干说。

&ldo;鱼生热，肉生痰，青菜豆付保平安。&rdo;

下次吃豆付，琵琶爱吃，她又说：&ldo;豆付软，像竹条，一下肚，变铁片。&rdo;

&ldo;你自己说豆付好。&rdo;

&ldo;豆付是好，就是一落胃会变硬。&rdo;

陵掉了一只筷子，自然是好兆头：&ldo;筷子落了地，四方买田地。&rdo;

可是琵琶掉了筷子，&rso;她就曼声唱道：&ldo;筷子落了土，挨揍又吃一嘴土。&rdo;

&ldo;不对，我会四方买田地。&rdo;琵琶说。

&ldo;女孩子不能买田地。&rdo;

&ldo;女孩跟男孩一样强。&rdo;

&ldo;女孩是赔钱货，吃爹妈的穿爹妈的，没嫁妆甩都甩不掉。儿子就能给家里挣钱。&rdo;

&ldo;我也会给家里挣钱。&rdo;

&ldo;你是这儿的客人，不姓沈。你弟弟才姓沈。你姓碰，碰到哪家是哪家。&rdo;

&ldo;我姓沈我姓沈我姓沈！&rdo;

&ldo;唉哎嗳。&rdo;何干不满的哼了声，&ldo;别这么大嗓门。年青小姐不作兴乱喊乱叫的。&rdo;

&ldo;你这个脾气只好住独家村。&rdo;秦干说。

&ldo;我不跟你说话了。&rdo;琵琶吃完了饭，放下碗。还剩了几个米粒。

&ldo;碗里剩米粒，嫁的男人是麻子。&rdo;秦干还说。

她们争执陵是不插口的，可是琵琶有时也恨他是男孩子。她记得第一次看见他，两个小娃并排坐在床上，隔了有两尺。都像泥偶，她决心转头不看他，招人嘲笑。她面前搁了一只盘子，抓周，她的第一次生日。从盘子上抓的东西能预测未来。后来她听老妈子们说红漆盘里搁了一只毛笔，一个顶针，一个大的古铜钱拿红棉绳穿着中央的方洞眼，一本书，一副骰子，一只银酒杯，一块红棉胭脂。

&ldo;我抓了什么？&rdo;她那时问。

&ldo;抓了毛笔，后来又抓了棉花胭脂，不过三心两意，拿起来又放下。&rdo;何干说。

&ldo;女孩子喜欢胭脂不要紧，要是男孩就表示他喜欢女人。&rdo;葵花笑着说。

&ldo;弟弟抓了什么？&rdo;

&ldo;陵少爷抓了什么？&rdo;她们彼此互问。琵琶感觉他也跟平常一样没个定性。

&ldo;抓了钱吧？&rdo;秦干说。

&ldo;嗳，他将来会很有钱。&rdo;葵花说。

好东西总搁得近，铜钱、书、毛笔。骰子和酒杯都搁得远远的，够不到。

会走路之后，琵琶到弟弟房里，看见他在婴儿床的栏杆后面，一只憔悴衰弱的笼中兽。后来他挪到大铁柱床上，秦干带他一床睡。有次生病，哭闹着要吃松子糖，松子糖装在小花磁罐里，旁边有慡身粉，搁在梳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