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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朗声叫了一声:“老板。”
那女子半抬着眼,见到一俊秀男儿,眼神不禁亮了亮,她笑问:“客官可需要什么?”
天枢看她,淡淡道:“罗浮春。”
“公子可是识货,此乃我家招牌,”翠娘再看他,觉得有些面熟,“公子曾来过此处?”天枢应声,瞧她从台上提了壶酒递了过来。
“本店”话还未尽,天枢便道:“没有盛器,只可直饮。”这台词太久没听过,他一说便觉得有些好笑。
“公子果真来过。”翠娘抚掌,声似黄鹂。
“故人偏爱罗浮春,我少时曾与他饮过些许。”天枢回想从前,话也多了些,那是他在凡间仍未修佛之时的事,醇酒下肚,回味颇甜。
如今店中客人也不多,翠娘便坐在对椅上,欲和天枢聊天,从夏国民风一路聊到了宫中传闻。
“公子太久没回上京,许是不知道那位要不行了。”翠娘凑近了些,朝天指了指,神神秘秘道。
“哦?”天枢怔忪,他用手抹去壶口沾着的盈色酒液,偏不欲问。
“那位少时常常来店中,一坐便是一下午,”翠娘叹气,“少女总怀春,我还以为他是要娶我。”
隔桌的酒客听言只来调笑:“想不到翠儿竟有如此往事,那今日不如唱一段当年唱给那位听的曲儿?”女子笑骂:“都道是幼时怀痴,何必如此埋汰于我?”她偏眼一睨,将其打发了去。
言罢,翠娘回头继续:“后来我才发现,那位总是一人来,却点两壶酒,一壶放在自己这侧,另一壶放对头,每每坐到日落黄昏后。”
“他是在等人。”天枢喃喃自语。
“可不是嘛,但他等的人没来,”翠娘应道,“再后来我嫁出了上京,也不知他有没有等到想等的那一个。”
一声掌柜的传来,女子诶了一句,说道:“就来。”言罢匆匆往那处行去。
桃枝伸进窗中,熙熙攘攘点缀桌上疏影。
天枢静默良久,才平平静静地说:“没有,他没有等到。”只是声音太低,散在袅袅春风中。
酒意正浓,天枢直饮到月上柳梢头,只是神仙难醉,不解情衷。
翠娘等着这最后的客人,拿起琵琶唱了一段,讲的是酒家女遇情郎,只是唱到二人拜堂便停了。
天枢生起了一点兴趣,问着掌柜“后来呢?”他想知凡人一生短暂,是否与他不同,能够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后来啊,他二人过了一段好时光。”翠娘眼里泛着凌凌的波光,像是脱掉了正午世故的假面,露出一点真心。
“只是那郎君是个短命鬼,酒家女嫁给他还未五年就病死了,”她细细去摸手上的琵琶,现出怀恋神色,“后来她就回了上京,继续开着她爹的酒馆。”
天枢没想到这一提便是伤心事。
恍然发觉,这酒家女便是这翠娘。
女子将天枢送到了门口,许是此间月色太好,亦或醉意太盛,天枢不知为何,张口问道:“如今姑娘可会后悔?”却太过突兀。
翠娘愣了愣才说:“说来也不怕儿郎笑话,如今我依旧念着他,”夏国女子颇为开放,讲起情爱亦不怵,亦或是今日恰好遇到一个愿意听她说一说的人,她便吐了个干净,“我与他贪度许多时光,自是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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