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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知府冷笑:“好个不能道尽,宜平多大点的地方,把所有懂医术的传来,堂上恐怕也站不满。含糊迟疑,莫非有鬼?是不能道尽,还是根本没有?最近所看的那位大夫姓甚名谁总记得罢,快快从实招出,免得本府用刑!”
柳桐倚犹豫了一下,垂首:“最近为家叔看治的,姓……黄。”
邵知县皱眉道:“本县记得,县里南关只有善仁医馆有位黄大夫,下针极好,去年春上仙逝了。”
高知府再砸惊堂木:“难道鬼给你叔父看的病?”
柳桐倚忙道:“回大人,给学生叔父诊治的这位,住在东关小磨桥头,姓黄,本名似乎叫翠翠。”
邵知县和李主簿等人都是一惊。
高知府道:“嗯?是个女子?宜平县真人才济济,竟还出了位女神医?”
邵知县道:“禀,禀大人,这个黄婆子,下官倒是知道。据说接生不错,胎位不正、早产晚产,但找了她,多能保母子平安。”
高知府又一砸惊堂木:“好个信口雌黄!失心疯找产婆何干?难道来看治的,不是你叔父,而是你婶娘?来人,上夹棍!”
柳桐倚再跪倒在地:“大人明鉴,学生不敢撒谎。找那黄婆,是因她有……有驱邪除祟之法……”
高知府一拍桌案,陡然起身:“竟是巫蛊之术!本府平生最恨此邪说!有病不治,整治些歪门邪道,真是岂有此理!”
柳桐倚一脸苦涩:“大人,这亦是病急乱投医,叔父总不见好,各种药都吃尽了。的确是因为端了家里那窝黄鼠狼之后,家叔方才发了失心疯……”
高知府大怒:“混账!人生于世间,头顶青天,脚下实地,呼吸吐纳,荡荡清气,何来鬼神?你乃读书之人,竟也信这些东西,如何对得起圣人教训!!”
柳桐倚默默无言。
邵知县忙劝高知府息怒,高知府仰天一叹:“本府承蒙圣恩,窃踞此位,自知无能,日夜兢兢。不想治下县城,竟以巫蛊邪术遐迩所闻,本府何颜见圣?何颜以对百姓!”
邵知县哆哆嗦嗦与县衙众吏一同伏地请罪,张屏也跟着跪了。
高知府再一拂袖,唤人取来纸笔,掷到柳桐倚面前:“将所会装神弄鬼者统统写下。本府自会提审客栈及近旁之人与你对质,若少写一个名字,本府决不轻饶!”
陈筹回到客栈,不能入眠。
一则思绪纷乱,二来这两天猎奇之事太多,不敢合眼。
他挺在床上,双眼直直,看着无尽浓夜,忽然,似乎听到一丝轻轻脚步声。
娘啊……
香气,甜甜的脂粉香气,如浸泡在蜜糖中的鲜花,缭绕入鼻。
陈筹闭上眼,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一道比浓夜更浓的影子飘到了他床边,馨香吁在他脸颊耳畔:“陈郎,你是在睡,还是醒着?”
一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滑进了他的衣襟,抚上他心口的肌肤,陈筹激灵了一下,猛地睁开眼,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面前有张女人的脸,满屋子幽幽绿光,烈焰红唇近在咫尺。
陈筹对上女人的视线,嗷一声爬起身,搂着被子缩到床角,双手抱住连连作揖。
“仙子饶命!仙子~~晚生只是粗鄙不堪一介凡夫,靠近便有污仙子的仙气!求仙子莫要再纡尊降贵……”
女子嘟起嘴:“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陈郎是我心中最好的男子。”
娘~~~
陈筹搂紧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一点:“那是……仙子见过的男人太少了……世间风流倜傥的男子多得是,真的!”
女子眨眨眼:“我为什么要去看其他男子,与我有缘的就是你啊,陈郎~~你干吗总在往后躲?怕我吗?难道奴长得不美,样貌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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