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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这一去，直到月亮从东山上爬了上来，符鸣和白膺才回来。大家都没有吃饭，等他们一起吃团圆饭。

&ldo;大家都等急了吧，先吃饭，吃了饭再说。&rdo;符鸣撩起衣裳下摆，坐在主桌上。因为过节，菜色非常丰富，鸡鸭鱼肉都有，每桌还有一坛子黄酒。符鸣端上酒杯，先敬了大家三杯，这才停杯吃菜，大家都惦记着古宗帮的买卖，所以都小心翼翼地吃菜，竖着耳朵听符鸣那边的动静。

符鸣吃了几口菜，看大家都不似平时那么放得开，遂放下筷子：&ldo;大家都惦着古宗帮的事吧。看样子我不先说个结果，是没有人能够安心吃饭的。&rdo;

大家都停了箸看着符鸣，符鸣说：&ldo;我同仓嘉喇嘛谈了两个时辰，我本想去同他辞去这笔生意的，但是仓嘉喇嘛似乎确实有难处。当年我爹在鬼见愁遇上他们古宗帮，虽然损失惨重，但闯帮这种事实非人之所愿，后来他们也给予了很大的赔偿，在我接手符家帮之后也给了不少帮助和提携。

&ldo;这次他们实在是人手不够，又找不到马帮愿意接这笔买卖，所以他恳求我们能够帮他。他提出会给我们最大的优惠条件，一路上也会尽所能帮我们，甚至愿意回程时还借我们一些帐房。我考虑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定好后天启程，今天是中秋节，大家现下只管放下心敞开肚皮喝酒吃菜，喝醉了也无所谓，明天无需赶路，可以好好休息。&rdo;

大家一听说结果，果然都放下心来，大口吃菜大口喝酒。石归庭偷偷地打量符鸣，看他不断地向大家敬酒，被大家敬酒，喝得多，吃得少，知道他心里并不痛快，想是并不十分乐意接这一笔生意，但是碍于情面，推辞不掉。虽然是去赚钱，却是带着大家去拼命，肩上的责任无比沉重，所以心里苦闷。

他的心里也不太好受，悄悄离了席，去厨房做了一锅醒酒汤，一会儿好让符鸣喝上一碗。但是又不能只做符鸣的份，怕给人瞧了端倪去，只好做了一大锅。

吃过晚饭，大家都坐在院子里赏月。月光已经照进了庭院，院子里通亮如白昼，夜风中裹挟着潮湿的水腥气，又和着一股子桂子香，香甜醉人。石归庭端上醒酒汤：&ldo;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晚上月色好，多赏下月吧。我做了些醒酒汤，大家都喝一点，明日醒来便不会宿醉了。&rdo;

白膺办妥了古宗帮的事，心情轻松了不少，便开玩笑说：&ldo;石大夫真是比家里的婆娘都要贤惠。我们哪次喝多了，婆娘会做醒酒汤的?&rdo;

大家都笑着附和说是，闹得石归庭好不尴尬。符鸣从石归庭手里接过汤，一口喝了下去：&ldo;阿膺，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石大夫给你做汤，你还说三道四，把人的好心当驴肝肺。你要不喝，我代你喝了吧。&rdo;说罢又端起一碗作势要喝。

&ldo;我喝，我喝，符哥你怎么能抢我的份?&rdo;白膺连忙跳过来，从符鸣手里夺过来，一口喝光，咂巴了下嘴，&ldo;我说的是实在话，自打石大夫来了咱们符家帮，我们的待遇还真是提升了不少，大家说是吧?&rdo;

大家都纷纷附和说是。这时马店的老板娘给大家端上团圆饼，这是店家自做的，为住店的客人们每人准备了一个。大家吃着饼，将话题又转到别处去了。石归庭拿了一枚饼，从马店的后门出来，不多久，便到了洱海边上。

此时天上的那轮银盘悬挂在半空，盈盈泛着玉色的光芒，夜风吹着湖水，一下一下地湃在堤岸上，如一支节奏分明的乐曲。天上的银盘倒影在水里，碎成了片片白银，银光闪闪烁烁，仿佛碎不成句的词语。

石归庭捏了一小块饼放在嘴里，有股麦香味，也有些淡淡的甜味。他沿着湖堤信步向前，走到一处码头边，岸边竟停了数条小舟。看那小舟，不是渔船，大约是专供游人游湖用的。他突然想去洱海上看看月色，正好可以偿一偿赏洱海月的心愿。&ldo;船家在吗?船上有人吗?&rdo;

没有人应声，想来是上岸回家过节去了。石归庭想一想，还是算了，主人不在，不问自取是为窃，还是就在岸上看看算了。一边吃着团圆饼，一边吹着夜风赏着月，慢慢地便有了一些离愁，好多年没在家过中秋节了，这样的万家团圆之夜，沉水会不会抱着孩子赏月的时候跟他们念叨起自己呢?

&ldo;石大夫你也在这呢?&rdo;身后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石归庭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符鸣：&ldo;是符锅头啊。&rdo;

&ldo;在这里赏月呢?你吃什么?&rdo;符鸣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石归庭给他看：&ldo;团圆饼。你要吃点吗?&rdo;

符鸣接过去：&ldo;我也吃点应个景吧。方才老板娘端出来忘记拿一个了。&rdo;

石归庭心里有些激动，真是没有想到符鸣会和自己坐在一起赏月。他想看符鸣，但是又不大敢看，扭了下脑袋，结果还是将视线落在水面的月光上去了。

符鸣不知他的心思，一边吃饼一边说：&ldo;石大夫想家了吧?&rdo;

石归庭轻轻&ldo;嗯&rdo;了一声。

&ldo;家里都还有什么人?&rdo;

石归庭想着远方的家，心中有点黯然：&ldo;父母双亲都不在了，家中还有个侄子。&rdo;

符鸣意外地问：&ldo;石大夫没成家吗?&rdo;

石归庭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ldo;没有。&rdo;其实他从小订过一门青梅竹马的娃娃亲，姑娘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没了。后来他发现了自己的隐疾，再也没动过娶妻的念头。父亲去得早，母亲倒是张罗过他的婚事，但是亲事还没定下来，她就走了。他因为守孝又拖了三年，这期间兄长也没了，就再没人操心做主他的婚事，于是就这么耽搁下来了，他自己倒是乐得清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