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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刑鸣自一片煌煌的阳光里睁开眼睛,便看见那幅《万马齐喑》。
那幅画正对着酒店大床,虞仲夜已不在这张床上。刑鸣懊恼自己又睡过了生物钟,起身去浴室冲冷水澡,不得不说昨晚上睡得不错,他坐在虞仲夜的怀里摇晃,一次次以为自己达到了高潮,一次次又被抛上更高的峰顶。
薄荷沐浴露抹在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刑鸣多取了一面镜子照了照后背,不禁骂了一声,妈的。
那只老狐狸下手太狠,自己的背上千形万状,雪白的皮肉血红的鞭痕,看着特糟,特惨。
洗完澡,刑鸣裹着浴巾走出浴室,回到那幅《万马齐喑》跟前。
画上没有署名,但留着“万马齐喑”那句诗,字相当不错,飞扬跋扈,有棱有角。刑鸣不近视,却忍不住凑近一张脸,微眯着眼睛仔细端详那排诗句……越看越觉得蹊跷,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然后他突然返身走向书桌——虞仲夜昨晚上练的字还留在桌上。
一样的棱角飞扬,一样的架构精深,只是而今的虞台长用笔愈发精熟内敛,显得粗雅折衷,更收放自如。
刑鸣仔细看了虞仲夜昨夜里练的这些字,一开始还端庄工整,越往后越龙飞凤舞,草得几乎无法辨认。到那非是正常收尾的最后一笔,已是力透纸背,将宣纸都捅出了一个窟窿。
但毫无疑问,那幅《万马齐喑》应是虞台长早年的作品。
刑鸣想明白这回事,一时怔着不动,只感手脚冰凉,半晌才喘过一口活气儿。想起昨晚上虞仲夜看待自己的那个眼神,顿生懊悔,他是真不知道这画的作者是谁,否则绝不会开口索要,那会显得自己太装又太假,太急切又太谄媚。
草草用过午餐,盛域方面的人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虞总受了点伤,坐专机提前走了,嘱咐他代表自己参加盛域之夜余下的活动。
刑鸣点头应允,想了想,便就《万马齐喑》这幅画问了几句相关的。
那人回答他,那幅画在户外画展上已被人买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虞总自己出了双倍价钱,又把画买了回来。
挂了电话,刑鸣好奇心作祟,上网查了查虞台长的书画多少钱一平尺,结果狠狠吓了自己一跳。
他一直知道虞仲夜的笔墨值钱,却没料到居然这么值钱,怪不得美术协会那人会巴巴地求他提一幅字,客气得忘了自己同为画家的身份,孙子似的。
虞仲夜派人留了话给刑鸣,却一点没透露他下午就得在万众瞩目的媒体人峰会上进行演讲。
原本受邀演讲的是他本人,但此刻他人不在现场,身为明珠台的代表,刑鸣理所当然地被主持人邀请上台。
直到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众人的目光与追光灯一并落在他的身上,刑鸣才知道自己来参会还另有任务在身,心道这么出其不意倒也符合虞台长一贯的作风,多半就是故意。
在座都是传媒大佬、行业翘楚,刑鸣自知分量不够,佯装客气地推让一番,才落落大方地走上了台。他打小便有一点好,从来不怵见大场面,越是临危受命,越能超常发挥,有时上一分钟还在台下开小差,下一分钟就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侃侃而谈,天生就是那类应该活在人们目光中央的人。
刑鸣纵横古今内外,又不忘立足现实,一席话说得相当漂亮,丝毫不失传统传媒圈执牛耳者的风范。
他在一片掌声中说,珍惜天赋,保持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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