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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缠足之人行动不便，向来只有出身高门、足不出户的女子才缠足，渐成身份高贵的象征，她们风尘中人日日你来我往，无需也不配缠足。倒是芸娘，为了嫁个好人家自己把足缠了，本来缠足的岁数便晚了，当时不知流了多少血泪才缠成一双金莲。

&ldo;不不不，陈某没有别的意思。&rdo;陈光义连连解释道，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曲有误，周郎顾。弹曲之人心诚才能奏得好曲，听曲之人心静才能品得其味。但一曲琵琶下来完全就是指法熟练的产物，两人都心猿意马，各怀心思。

陈光义如坐针毡，心中不知有什么一直源源不断地填入，愈积愈多，人也越发烦闷。秦照碧心神不宁，目光完全无法收敛好，心思也不能完全落在琵琶上，总是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打量陈光义。

她心绪如麻，进退维谷，只得硬下心当机立断，她起身道：&ldo;陈大人，奴家突感不适，请先告退。&rdo;

陈光义见她走出雅间，心神不宁地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说还休。一块坠落在地的丝帕像是及时雨般出现。他犹豫不决地捡起，又果断走出雅间下楼，直到房门又退缩不前。

秦照碧心情忐忑地抱着琵琶坐在床上，听到轻微的一声扣门声，激动地冲到门旁，又适当地收敛好表情，这才打开房门，看见陈光义等在门前，手中递来一方绣帕：&ldo;这绣帕应是姑娘不小心落下的。&rdo;

她道谢接过，惊奇地发现陈光义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把握。

秦照碧回过身，朝屋内走了几步，背对陈光义，轻声道：&ldo;陈大人只是为了一方绣帕便追来的么?&rdo;陈光义原本坚硬的心突然一晃，&ldo;若有别的事，请进来再说吧。&rdo;他犹豫片刻，鬼使神差地走近房间，将房门掩好，动作放慢也不知是故意而为还是真的迟钝，总之他的思绪片刻不停在翻滚。

她的唇毫无征兆地贴来时，陈光义有过片刻挣扎。

但他不是为了挣扎出她的怀抱，而是在脑海中挣扎地推开朱圣人的□□。

他的手指指尖带着恐惧轻轻落在她的身上，继而一根根落下手指，最后整个手心都贴在肌肤上感受温暖。

他将怀中的玉人翻到在床时，硬下心暗暗骂道：&ldo;去他的&lso;灭人欲&rso;!去他的&lso;柳下惠&rso;!竖子的!朱圣人您真是个竖子!居然用鬼话蒙骗了我这么多年!欺世盗名!真是错了!大错特错!就算骂你天打五雷轰我也认了!&rdo;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抚摸着那双纤足，每一次抚摸都更有力地激起他心中的愉悦。

可翻云覆雨过后，他像是被一盆凉水浇醒，心里突然产生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惧，他心里不断向朱圣人忏悔，把自己骂成猪狗以讨朱圣人在天之灵的原谅。

&ldo;是弟子昏了头，是弟子口不择言，无意冒犯圣人。来生愿当牛做马，还请圣人不要怪罪!不要怪罪!&rdo;陈光义心里反复默念。

☆、【第七章】不知今夕是何年（3）

当一顶软轿趁着夜色踏入玉宇琼楼的大堂时，众人都疑惑不解，直到芸娘一袭红装娇笑登轿，众人才发现仆人身上是平南侯府的装扮。

显然最后平南侯纳入的人定为芸娘。

也不知来往了多久，就连月娘都被蒙在鼓里，临上轿才匆忙从楼上跑下，将收藏得碧玉簪递到芸娘面前，道：&ldo;这簪子是时候还给你了，我可不想被人看成霸占财物的小人。&rdo;

芸娘抬起光洁的下巴，朝那碧玉簪瞥了一眼，将她的手一推，道：&ldo;这簪子我不会要的，还是留给月姨您吧，就当媚生孝敬您的。&rdo;月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将簪子收回。

平南侯府的仆人交齐了侯爷送来的赎金，附赠了份厚礼，月娘看得不亦乐乎。

九儿并未像往常一般下楼恭贺，而是一个人倚在栏杆上，闷闷不乐，若有所思。照碧对芸娘道：&ldo;九儿定是舍不得你。我就替九儿向你道贺，愿你能与侯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rdo;

芸娘满意一笑：&ldo;多谢。&rdo;说着瞥了眼照碧身后的陈光义，&ldo;你也要多使把劲儿。&rdo;言罢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颤巍巍迈着穿着红绣鞋的小脚坐上软轿，还颇有富家贵人的仪态。

&ldo;想不到媚生姑娘有如此好归宿。&rdo;陈光义道，&ldo;平南侯世代为朝廷所器重，历代侯爷忠心耿耿、治家严谨，平南子弟向来都是人中龙凤，如今这位侯爷虽武力不超群，倒也是个儒雅贤士，定然会一辈子善待媚生姑娘的。&rdo;

&ldo;那你呢?你会不会一辈子对照碧好呢?&rdo;照碧笑盈盈地看着他。

&ldo;我还用说吗?&rdo;陈光义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ldo;我现在就可以对你好。&rdo;说着逼近一步，&ldo;把眼睛闭上，就一会儿。&rdo;

照碧突然想起《织锦记》戏文里，仙子爱上凡夫俗子后变成了织锦农妇。谪仙坠落凡尘爱上凡人后是不是都会染上凡尘，从无拘无束的世外仙人变成为软红牵绊的凡夫俗子?这样狡黠的举动本不应该出现在形如谪仙的陈光义身上，像是市井中掷金买佳人笑的凡人般庸俗，她虽一时难以完全接受，但心里却很欢喜。

她合上眼后，听觉触觉变得比往常敏锐，能捕捉到他靠近的细微声响，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指甲大的地方。然而当她自以为意会而微仰起下巴准备迎接他时，却感觉发髻一动，睁开眼，陈光义笑得揶揄，伸向她头顶的手才刚刚收回。她抬手去摸发髻，摸到了陌生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