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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老仆竟是讥嘲一笑,道:“你守护血动岩不力,导致千仞神木被毁、酿成大祸,却又包庇毁木之人尚不自省。
这算什么?”
木太君不以为然道:“即便如此,老身的罪过也轮不到你来过问。”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老仆探出满是伤痕的右手,从怀里摸索出一块青色的铜牌,举在面前冷冷道:“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青木罗天令!”木太君的脸上血色尽失,颤声道:“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这个你管不着,”老仆嘿嘿笑道:“身为青木宫资历最老的护法长老,你该明白青木罗天令意味着什么?”
木太君涩声道:“青木罗天,如见祖先;执令为尊,百死无怨!”
老仆寒声道:“既然知道祖训,你见了青木罗天令为何还不下跪?”
木太君一震,死死凝视那方闪着冷光的铜牌,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瞳孔收缩成针一般。
“你敢抗令?跪下!”老仆一声断喝。
木太君不甘地翕动嘴唇道:“弟子花自鳕叩见列祖列宗,谨受令主教诲。”
老仆面对着木太君的目光不由自主一凛,旋即沉声道:“花自鳕,你守护血动岩不利,庇护凶犯林熠,冒犯青木令主,该当何罪?”
木太君竭力压制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忍气吞声道:“弟子知罪,请令主责罚。”
“当啷!”一把深紫色熠熠晶莹的五棱金锥被抛在了木太君的身前,一尺三分的紫金锥体内凹,形成了五道狭长的血漕。
老仆木然道:“花自鳕,你自己了断吧!”
木太君注视着紫金锥,缓缓道:“你要我自尽?”
“自尽?”老仆嘎嘎沙哑笑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对于敝宫的“喋血洗孽之刑”,你该不会陌生吧?”
木太君面部的皮肤微微一颤,冷声道:“花自鸯,你不要太过分。这里除了你我再无他人,我若抗令将你格杀,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也是,这里没有别人,我又用灵符封了祠堂,再大的动静外面的人也听不见。你杀了我,的确不会有人知道。”花自鸯好似胜算在握,不紧不慢道:“但是,别忘了你我站的地方,是供奉列祖列先的祠堂。你这么做,便是当着历代先人的面抗令,这叫欺师灭祖!”
木太君的脸瞬间惨白,目光艰难地掠过一排排祖先灵牌,恍惚中有一股肃穆威严的压迫力,无形地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地暗天黑,青木罗天令在她眼前不断放大,让她窒息、晕眩。
花自鸯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摧毁了木太君反抗之念,用愈发冰冷的声音厉喝道:“花自鳕,你敢抗令!”
“我—不敢—”木太君嘴唇颤抖着,眼里失去了光彩,似乎突然憔悴苍老了数十年,沙哑的嗓音颤动着道:“弟子领命!”
她再望一眼灵牌,依稀看到背后隐藏着每一张先祖的脸,正向她发出冷酷的狞笑。她感到自己被一种可怕的黑暗完全笼罩,失去力气,失去了思想,低头地从地上拾起那把紫金锥。
“花自鳕,你也有今天!”花自鸯终于情不自禁地纵声长笑,只是那声音听来更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觉得像是厉鬼的呜咽凄嚎,“这一天,我等了一百多年,也盼了一百多年!我在此忍辱偷生,就是要看你今日的下场!你还犹豫什么!早死早投胎,聂天还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聂天!木太君的眼睛像烟火一样亮了一下,却又迅即熄灭。
她木然地举起紫金锥,凝视花自鸯凄厉忘形的扭曲笑脸,将恨与仇凝聚在这深深的一瞥之中,平静地说道:“你杀我,也不会是赢家;我死了,你也得意不了多久!”
说罢,她闭上双眼,咬牙将锋利的紫金锥向自己的左眼戳去!
血喷流而出。
很浓。
比血更浓的,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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