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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止如此,”乌布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是战胜蝉蜕,并不会令它心甘情愿地将她所有丢失的记忆都还回来,她必须驯服蝉蜕。”
乌布舜抬手,指向细柳颈侧那道蜿蜒的疤痕:“那天,她用一支簪子亲手将划下长长的一道口子,将蝉蜕钉在自己的肩胛骨里,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逼迫自己保持清醒,清醒地对抗它,驯服它,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在她之前,我从未见过真正驯服蝉蜕的人。”
“她驯服了蝉蜕,所以蝉蜕归还了她所有的记忆,并且,成为长在她身体里的一副灵药,无论是伤筋动骨,还是皮肉伤,她都会比常人恢复得更快。”
陆雨梧站在床前,一言不发,乌布舜看了看他,随后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热汗,说:“惊蛰背上还有烧伤,我得去对面看看雪花他们有没有用对药。”
乌布舜很快出去了。
这间房中一时静下来,陆雨梧在床沿坐下。
细柳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挣扎了很久,倏尔睁开双眼,床边坐着的人在她视线中由模糊而渐渐变得清晰。
他仍穿着那件青色的官服,像是被雨露打湿了,此时没有戴官帽,乌浓的发髻不算很整齐,鬓边有几缕湿润的浅发微荡,他那双黑沉的眸子像在看她的脸,又像是……在看她的颈项。
“没撑伞?”
细柳开口,嗓音有点哑:“难不成你记性也不好了?”
“嗯。”
他应了一声。
细柳微怔,她平静地将他重新审视过:“你怎么了?”
陆雨梧却低头,将腰间那枚玉璜取下,随即伸手握来她的一只手,细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想要抽出来,却听他道:“圆圆,手掌。”
细柳看着他,没说话,但被他握住手腕的那只手到底还是舒展开手掌,下一刻,玉璜冰凉的底端印上她的手心。
他按了一下。
细柳抬起手来,只见掌心添了朱红的颜色,像是两个字,但因为玉璜上沾的朱砂太少而有些看不清:“昆……什么?”
“昆吾。”
他说。
陆雨梧看着她掌心的印痕:“很早以前,祖父就将这枚玉璜给了我,但有时他会让兴伯拿去,兴伯再还回来,这底下就会有一层薄薄的朱砂,我不知道他做什么用,他也并不告诉我,我一直知道这底下刻着这两个字,但我从没去想过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抬眼看向她:“你说,它应该是什么意思?”
细柳听他提起陆证,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将自己掌心里残缺不清的那两字看了一遍,她出声道:“是贵重之石,是世间最利之剑。”
贵重之石以铸剑,成世间最利之剑。
细柳看着陆雨梧,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半垂着,半遮他眼底那副深邃的神情,他淡色的唇像是微弯了一下。
忽然间,他俯身来抱她。
细柳浑身僵硬,目光几乎要盯穿上面素色的帐子,他湿润的浅发轻贴她的面颊,那种轻微的痒意令她不知所措。
“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泠泠如磬。
昆吾,是世间最贵之石,亦是世间最利之剑,祖父虽死,而昆吾不死。
昆吾在,道不孤。
“陆雨梧,你……”
“疼吗?”
他的声音再度落来,打断了细柳原本要说的话,她愣了一下,以为他在说她这一身伤,她正要说不疼,却不防他的气息轻轻扫过她的颈项。
那么近,忽然,一道微凉的,柔软的触感落在她颈侧。
细柳睫毛颤动,双眼大睁。
她浑身都紧绷起来。
那是一个很轻的吻,就落在她那道自颈侧蜿蜒没入衣领底下的陈旧疤痕上。
淡色的帐子外,是满窗朦胧的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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