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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家也开了间小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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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秋收后，我娘见别人家的小铺能增加农田之外的收入，便跟我爸爸商量着也开一间。这时候在我家附近路的西面已经有两家，南面是吕光善家，北面是中瑞家，他们两家紧挨着；中瑞家的小铺刚开了半年多，生意比老牌小铺吕光善家稍差，但也还过的去。

我爸爸和我娘在墙头西面平掉一小块院基，盖起一座小房，大约七八个平方，朝西的一面墙上开着门窗，面对公路，用原墙头当小房子的后墙。在后墙开个门，砌上台阶，以便能通到院子里去，作为后门。我那时刚满七岁，能在后门直着身子轻松地出入，现在回忆，后门肯定大不了，因为大人进出需要弓身。

他们用砖贴着后墙垒砌货架，南侧放一个门板铺上褥子作为休息处，门板下面两头也是用两摞砖做脚。齐腰高的木制货柜是新打的，刷了淡黄色油漆，镶上玻璃，里面共两层。货柜只有两节。

小铺的建筑装修工作进行了两个月左右，完工后他们不知从哪里批发了泡泡糖、瓜子、圆形发卡、圆形细松紧带、袋装蛋糕、酸奶、圆珠笔、钢笔、自动铅笔、练习本、气门针等等杂货，我娘白天披着我爸爸的绿色军大衣坐在那扇门板上一面做针线活，一面看着店，小店算是开张了。

他们进的货不行啊！

以前四五岁时在吕光善家买泡泡糖，一毛钱一根，嚼了之后很软，我不大会吹，很羡慕能吹出大泡的小孩。现在自己家有了，可以好好练练了，于是偶尔拿货柜里的泡泡糖吃，我嚼着怎么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呢？我们家的泡泡糖是小长方形，扒开糖纸还挺甜香，吃到嘴里有点硬，越嚼越硬，就像今天的口香糖嚼到最后一样。我只好把泡泡糖从嘴里拿出来，摊在左手手心上，用右手大拇指把它压扁，再双手撑大，照着镜子贴在嘴上，摁严嘴边不让它漏气，这么吹起泡来。时间长了，感觉太费劲，就不再拿它们当泡泡糖，只把甜味嚼完就扔掉。

瓜子进了两样，一种是已经用小袋包装好的，一种是大口袋散装的。小袋装的好吃，卖两毛钱一袋，我娘嫌贵，不让吃这种。散装的便宜，卖一毛钱一茶杯，我娘让我们吃这种，我吃过之后，心想怪不得小孩们不爱买这个，太咸了，齁咸，吃了第一颗就不用吃第二颗了，因为已经咸到你的感觉巅峰。于是我扒开吃，不让嘴接触瓜子皮，发现那瓜子仁很小，吃到嘴里又发现炒得过了，过于香腻，都稍微有点糊味了。奶奶尝过之后，撇嘴道：“这个不好吃。”她也曾怂恿我们拿好的吃。我胆小一些，极少拿那种小袋装的吃，弟弟当时小，挨骂少，不害怕，所以拿小袋装的次数多一些。

发卡是那种近乎圆形用来箍头的，塑料制成。我在镜子前好奇地试戴过，很硬没有弹性，往头上戴时发卡上的小齿扎头划头，弄得头皮疼，带上后又夹得头疼，我都如此，更何况比我大的姐姐们呢？它们的颜色倒是很鲜艳，红的黄的白的等等；但图案不是很美观，有些土气，就是些实心小圆点之类。

蛋糕是包装好的，打开后发现很油腻，拿出来时有点掉渣；吃到嘴里感觉很干，颗粒感很重，几乎没有韧劲，没有嚼头。

货不好，经营也成问题。

同村的妇女有时来找我娘拉呱，一聊就是小半天。当她们问起某些食物时，我娘这位自以为聪明又好维护关系的人，猜测对方是馋了但不好意思说，少不得让人家尝尝，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来，都尝尝。三番五次之后，心疼得很。

当时我娘已经做了挺长时间的扎花圈买卖，她为了展示这家有花圈业务，就把花圈上的花放到货柜里展示。有不少村里的小姑娘还以为是鲜花或做头饰的花，前来询问，当得知是花圈上的花之后，便退避三舍了。

有时候我娘为了忙活别的，就把我和弟弟放在店里看着。我和弟弟在店里时，无聊的很，他小，有特权可以出去走走，我只能被“钉”在店里。我们同时在时，就研究哪些好吃哪些好玩，很快就研究遍了，再无甚乐趣；我自己在时，简直就是煎熬。有人来买东西，我们要么不会答话，要么不知道价钱或怎样找钱，有假钱也认不出。来了顾客，需临时跑到后院屋里去叫我娘或爸爸，或者在后门朝院子里大喊。

有一次上午我自己在看着小铺，正无聊时，小球儿（人名）来了，他在族里是我的平辈，比我大两岁，因此我叫他“哥哥”。他像要买东西似的问价钱，知道的我就告诉他，不知道的我就说不知道，决不离开小铺去后面询问；因为我娘交代过，要防着小球儿，说他平时偷鸡摸狗。我在镶玻璃的货柜里面，他在外面；他站着，我也站着，他蹲下指着东西问价格，我也蹲下。大约七八分钟后，他走了。

不久我娘来到小铺，问我有谁来过，我告诉了她，她由于怀疑，就检查物品，发现柜台上的蛋糕少了一袋，于是问我刚才的具体情节。我详细地告诉她我是怎样防范小球儿的。我娘恨恨道：“这准是让小球儿拿走了，他趁你蹲下时手往上去拿的蛋糕，你再起来时他又把蛋糕藏到下面，再抱着转身走的。”随后狠狠咒骂了小球儿几句。我听了很沮丧，感觉自己被愚耍了；我自以为做的很严密了，没想到还是被他轻易地偷了东西去。我娘教我道：“你以后看人，要坐在床这里，从侧面看着他们，这样无论柜台上还是柜台下都能看见。”我记住了，此后基本都在那里监视人，监视所有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