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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他母亲将他的教科书、练习册搬上桌子，又放了水瓶和苹果。

他母亲走到外面，对班主任说：&ldo;麻烦赵老师照顾一下叶沉了。&rdo;

赵老师和善地点头：&ldo;一定会的。家长不要太过忧心。&rdo;

他母亲犹豫了一下，接着说：&ldo;这孩子比较内向，同学说些什么不好听的，他听见了只会憋在心里，如果可以的话，也要拜托赵老师，帮忙疏通疏通……&rdo;

赵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个孩子，能够感同身受，于是愈发同情眼前的妇人。他连连点头，不知是敷衍，还是真心应诺：&ldo;好的好的。&rdo;

他母亲走近他，悄悄地伸出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什么，&ldo;赵老师，一点心意，千万收下。&rdo;

赵老师收回手，顺势插进裤兜里，又点头，这次真诚了许多，&ldo;叶妈妈放心。&rdo;

赵老师叫赵凌，教数学的。

下课铃响后，他特地从教室后门看了眼叶沉。普通班的学习氛围差，这时大家都在聊天玩闹，他却很安静地看书。

原本，有这么个学生要来自己班，赵凌是不乐意的。这样的情况，出了事，还不是得他来担？赵凌又听说，他原来是重点班的，成绩很好，突然出了意外，只得降级。于是勉强同意。

上数学课时，赵凌也在注意叶沉。他不像其他人，他不仅认真听课，还仔细记了笔记。他应该个子挺高的，坐在最后一排，看黑板也不费力。

赵凌有些欣慰，难得有学生对他的数学课这么上心，于是不自觉地更卖力地讲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上得格外得快。

刘珂抱着教案，经过高一436班时，最先注意到的也是那个男生。

他站在教室后面，很费劲地撑着两根拐杖，背后的学生向他投以注目礼，有嫌弃的、有同情的。没有人来帮他。他像想要去上厕所，步履不稳地走出教室后，刘珂看清了他的面容。

确实很高，即便微微驼着背，仍比她高上一个头。

刘珂走上前，问他：&ldo;同学，你是新来的吗？&rdo;

叶沉飞快地看她一眼，接着低下头，很轻的一声：&ldo;嗯。&rdo;

&ldo;哦，&rdo;刘珂看他，&ldo;需要帮忙吗？&rdo;

&ldo;不用了，谢谢老师。&rdo;

刘珂偏了偏身子，让他过去。她看着他行走的动作，觉得不自然。裤腿随着他的动作一荡一荡，像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叶沉两只手得同时使劲，才能行走。

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都看见了他。跑着跑着，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怕撞上他。

他们想着，这样一个人，跌倒后，会很难站起来吧。这么想着，他们走得更慢了，一步两回头地看他，似乎想看他会不会摔倒，又怎样爬起来。

所幸厕所就在同层，不需要上下楼梯。

于他而言，上厕所都是一件难堪的事情。解裤子时，仍需一只手撑着拐杖。一开始在家里，试图单脚站立，尿液会溅在裤子上、地板上，他羞红了脸，先冲掉地板上的，再自己脱掉裤子，搓洗干净。这又是一番艰难的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