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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她这抱怨娇滴滴的，听得他放缓了语调，说：&ldo;前头让人缠住，敬了几杯酒，怎么？不好闻么？&rdo;

&ldo;不好，臭死人了！&rdo;

他没能忍住，没来由笑出声来，食指刮一刮她挺翘的鼻梁，含着一口酒香说：&ldo;天底下也就你这么个小人儿敢嫌我‐‐&rdo;

景辞蹙眉道：&ldo;酒有什么好的，喝昏了头，跑这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我也没胆识，竟还同你解释，快放手吧，回头祖母差人来找，瞧见我这副模样可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rdo;

&ldo;说清？说给谁听？谁又敢多说一句！&rdo;

&ldo;怎么？你还能杀人灭口？这可是国公府，是我家！厂公大人要摆威风好歹换个地方，别老欺负我一个。&rdo;

陆焉笑，&ldo;我哪里敢欺负小满‐‐&rdo;转念又想，&ldo;他是哪里听来的名字，也敢小满小满的信口胡说，女儿家的闺誉何其矜贵，你怎就‐‐&rdo;

&ldo;我又怎么了？&rdo;她这是真委屈，&ldo;我怎么知道文修……荣二爷从哪里打听来的，早年间就这么叫了，今儿也不是头一回，怎就突然间怪上我了？你这人到底闹得哪一出？&rdo;

闹得哪一出？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手越贴越近，头越压越低，鼻尖就快触到她细腻无暇的侧脸。他想要深深吸上一口气，却又怕惊扰了她，便只能轻缓而温柔地贴着她，嗅着她，鬓边领口那甜腻似蜜糖的香。

&ldo;看来你跟前伺候的人是该换上一批，碎嘴的贪财的惫懒的都拉去辛者库当差。&rdo;腰侧微微一痛，是她伸手来拧上一把，不见他皱眉，反见他笑，真是怪人一个，握住她捣乱的手，在掌心里揉搡，又亲昵又温暖。眼中却闪过一阵阴霾，&ldo;他要再敢如此，便割了他的舌头，剁了他一双手。&rdo;

景辞怔怔，望着他藏满怨毒的眼睛，迟疑道：&ldo;你这是做什么？荣二爷不是旁人，往后我是要嫁进永平侯府的，他就是我相公，当下叫一声辱名，并算不得什么……&rdo;

这话刺了他的心，陆焉勾了勾嘴角，目光冷的骇人，如此看去，哪里是对着景辞，更像是对着千年的冤家，万年的宿敌。&ldo;你的文修哥哥真就如此千好万好，旁人碰都碰不得？我倒要看看，等我拿了他去诏狱，一百八十道酷刑下去，你要如何哭哭啼啼来求！&rdo;狠话说完，推开她就要走，这一回是景辞不让，小手勾着他的元宝领，轻轻巧巧拉回来，半点不费力。

&ldo;说来说去怎就又绕回来！我不嫁他还不成么，改明儿我剃头进庵堂就清净了。你还瞪我……你吓着我了知不知道？这里头黑漆漆本就吓人，你方才看我，就跟吃人的厉鬼似的……陆焉，你该不会真想杀了我吧？&rdo;她声音里带了哭腔，他便再也迈不动脚，转回身望着她粉白鲜活的一张脸，只余叹息。

她勾住他襟口的手，被他团在手心，放在胸前。他低低地应她一声，在耳边低语，&ldo;早知道，前些年就该把你扔进元西湖里……&rdo;

她一愣，他又笑起来，温温和和如沐春风，&ldo;同小满说笑呢，别怕，我宁可刀子往自己身上捅，也不愿意看小满被针扎了指头。方才是我不好，我这还同荣靖斗气呢，吓着小满了。臣该死，郡主恕罪。&rdo;

她不解，歪着头看他。好半天似是悟出了道理，惊叹说：&ldo;绕来绕去，说到底还是为了赵四，你就那么喜欢赵四姑娘啊，为着她还跟我为难！可怜我还陪着你在这冻死人的地方说了一车子话，真是……气死我了！&rdo;

陆焉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一股气蹿在胸口，咽下去又涌上来，好半天才咬牙道：&ldo;只怕我才是，迟早被你气死。&rdo;

&ldo;分明是你，恁大个人了，还要我哄，也不害臊。&rdo;

&ldo;你啊‐‐&rdo;他嗤笑，捏她鼻头。随后将她衣裳头发理好了才出去，到颐寿堂时惠义侯老夫人已经去客房休息，永平侯夫人自然是为了等她，未料到遇上陆焉，忽然间紧张起来，不禁感叹起国公府天大的脸面，老夫人做寿，权倾朝野的西厂提督也亲自前来道贺。

陆焉同老夫人一来二回，言语热切，给国公府做足了面子，再看永平侯夫人，虽不失礼数，但轻轻掠过，在场的都要猜，提督大人同永平侯府已生嫌隙，永平侯这些时日不但要夹紧尾巴做人，还少不得备一份大礼送到提督府上，但永平侯素来&ldo;能屈能伸&rdo;并不将虚名放在心上。

约一炷香时间，陆焉事忙，起身告退，临走给了景辞一个警告眼神，然而她分毫不怯，扬起下巴瞪回去就是。他忍不住笑，心底里摇头，这可真是魔星一个。

余下景辞，同永平侯夫人行过一回礼，便得了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送礼的人还要一连说：&ldo;不值什么，六姑娘若喜欢，便当个小玩意带着玩罢。&rdo;

景辞起身谢过，再回一番谦辞，礼数周全。

这接下来的对话虚了又虚，都是恭维夸奖，细嚼起来又含着深意。逼得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怕漏了一个字，便猜错了二位主母的意思。好在要紧的话都谈妥，永平侯夫人对荣靖受伤之事一个字不提，老夫人也只管夸荣二爷青年才俊。谈笑间恩仇一笔勾销，哪还用得着打板子赔礼。

送走了客人，意料之中，老夫人开口问她，为何不同梅仙一块进来。

景辞装出个为难模样，迟疑道：&ldo;也不知为的什么，惠义侯家的人但凡入宫，太后都是避而不见，勤政殿的事情不清楚，但太子殿下似乎也不大喜欢这位舅父，我便想着，能不见就不见吧，依着太后娘娘总不会错。&rdo;

老夫人皱眉，放下茶盏，思索半刻道：&ldo;惠义侯府的老夫人倒是个好相与的……&rdo;这是要引她的话头，但有些话说明白便显得无力且苍白，不如留空，让人慢慢琢磨，越琢磨越惧怕。她便如突然想起来似的，提一提音调说：&ldo;今日同陆大人同路，倒是听了个消息。恩亲侯不知从哪座山里头找出来个厉害道士，深得圣心，春和宫这下也活络起来，看来除夕大宴，喻贵妃是要出来守岁敬酒的。&rdo;

&ldo;有这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