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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到底，情势不由人，不提她，就连老夫人也得赔笑。

约过了半个时辰，景辞换过家常衣裳，穿一件石榴红短袄，系着藕荷色留仙裙，梳瑶台髻，乌油油的头发只有一只白玉簪子，一朵红珊瑚珠子攒出来的小牡丹，瞧着一团喜庆，专来讨老人家喜欢。

方进门，老夫人便让梅双扶着起来，景辞便迎上前，连忙扶住老夫人，&ldo;孙女不孝，万不敢劳祖母起身。&rdo;

老夫人笑着抚她的脸，欢欢喜喜道：&ldo;日盼夜盼，今日总算见着了。瞧瞧，这模样，越发水灵了。&rdo;倒不提她在宫里那一场病。

大夫人也上前来，慈爱道：&ldo;我瞧着也是，陪着太后娘娘哪有不好的道理。瞧这眉，这眼，真是像极了太后娘娘。&rdo;她生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顾盼之间一派风流，胭脂红的比甲，秋香色百蝶穿花的袄裙，梳着双飞髻，戴一套莹润有光的珍珠头面，眼瞧她未语先笑，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景辞低一低头，一副羞赧模样，&ldo;大伯娘如此夸人，景辞可不敢认。&rdo;

老夫人作势也来仔细瞧她，&ldo;老大媳妇儿说的不错，可真有几分像，这可是天大的福气。&rdo;

这里三人亲亲热热说着话，将二夫人的冷清显出来。只见着她温温和和地笑，待老夫人的亲近话说完了，才开口：&ldo;回来了就好，一路上累着了吧，先坐下喝口茶，慢慢说。&rdo;

&ldo;还是你母亲心疼你，来来来，快坐，坐到祖母身边来。&rdo;就要拉着她一同上榻，景辞推说不敢，叫梅双递了个小杌子来，转过身向二夫人行礼，唤一声，&ldo;见过母亲，母亲万福。&rdo;

二夫人颔首，&ldo;好好好，好孩子。&rdo;珍珠耳坠子晃了晃，一身素净，远比大夫人老成。

景辞坐在老夫人脚边，乖乖巧巧小模样招人疼。与几位长辈闲聊凑趣，约一炷香时间过去，老夫人终是开口问，&ldo;你三姐姐如今可好？自她入宫，寻常不得相见，我与你大伯母心中无不挂念。&rdo;

&ldo;祖母放心，太医说虽是前些日子受了惊吓，但开几帖宁神养眠的药，将养几日便好。前日孙女也去三姐姐宫里瞧过，姐姐虽精神不济，但面色已好了许多，夜里也睡得安稳，叮嘱我来回祖母同大伯娘，无须忧心，三姐姐在宫里有太后同皇后娘娘照看着，万事都好。&rdo;景辞琢磨着，春和宫的事情一翻篇，景馨头一件事就是差人回府报信，陆焉用云绫锦把她攀扯进去，估摸着也叫吓得不轻。大夫人念着景馨不错，但老夫人更想知道的定然是春和宫里究竟如何。

大夫人双手合十，口中叨念着，&ldo;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总算过去了。&rdo;

到底是母女连心，求完菩萨便来握景辞的手，感激道：&ldo;你三姐姐让我们养得娇了，自小没受过委屈，她如今在宫里头……要托赖你，多多照应着，大伯母打心眼里感激你。&rdo;说着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碧玉透亮的翡翠镯子塞到景辞手里，她推了一番便顺势收下。有的人总觉得自己最精，你不收她这番礼，她反倒有猜疑。

大夫人五味杂陈，二夫人隔岸观火，唯老夫人冷静依然，绕着圈子往深处问，&ldo;我昨日听青崋（hua，第四声）说，恩亲侯家的小侯爷遭佥都御史弹劾，恩亲侯夫人四处求人，竟还求到咱们家里。你祖父赋闲在家，大伯父常年在西南，你两位哥哥资历尚浅，着实帮不上忙。&rdo;

大夫人接着说：&ldo;按说喻贵妃恩宠一时无两，恩亲侯不至于到如此地步。&rdo;

&ldo;要说这世上怎么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rdo;老夫人答的是大夫人，一双老而精亮的眼却看着景辞。

景辞想，老夫人或是想问，这雪中送炭值不值当，划不划得来。

&ldo;审那宫女时我病得起不来床，并不在场。只听丫鬟们说了个大概，仿佛是年后就要下旨，责令齐王殿下西行就藩。不过喻贵妃素有圣宠，除夕宴上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若闹得僵了，三姐姐怕是也不好做。&rdo;无须锦上添花也少去雪中送炭，喻贵妃的事情不沾为妙，省得得罪了皇后，得不偿失。

&ldo;齐王……该就藩的就藩，该侍奉的侍奉。&rdo;人人都以为皇上会将齐王留在京里，同太子争上一争，谁知道就这么件事，就让皇上下了决定。

大夫人道一句&ldo;皇上圣明&rdo;，心里头恨着，喻贵妃嚣张跋扈，明里暗里没少欺负景馨，如今不论她还有无再起之日，少了个养在宫里的皇子，看她还如何斗下去。

点到即止，老夫人转了话题又问：&ldo;接近年关，各府都往宫里送礼，我这里也拟了一份，你瞧瞧可有不妥当的地方。&rdo;

竹仙捧上来个洒金的册子，景辞翻开来，头一页就是给东厂提督曹纯让，自然还有给陆焉的，她略扫一眼，笑着说：&ldo;曹公公诸事烦多，如今不常在宫里待着，倒是陆大人，这半个月去慈宁宫请安，倒有五六回遇上他。&rdo;

大夫人存疑，&ldo;那陆厂公不是……&rdo;春和宫的人么。

景辞道：&ldo;大伯母说的不错，陆厂公是天子近臣，比之曹纯让，资历虽浅，但去也胜在年轻。&rdo;

老夫人想知道的都有了答案，适才点头，吩咐道：&ldo;老大媳妇儿把礼单再改改，后日再拿来与我瞧瞧。&rdo;再看景辞，&ldo;原想留你在颐寿堂吃饭，不过趁着时候尚早，你还是去瞧瞧青岩吧，这孩子前几日挨了打，难得待在家里养伤。&rdo;拍拍她的手，笑道，&ldo;你们姐弟感情好，你且去劝劝他，万不可在如此鲁莽。你祖父不在府里，你记着先去清风居见过你父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