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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庸人自扰（第1页）

“说是在永安渠往皇城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小太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双手都被打折了还硬是凭着一身硬气从长乐公主别庄爬回来，听说一路上都是血，最后体力不支倒在路边被顺天府尹的衙卫给带回来的。”冬青正在汇报从跟着张太医过来的小童子那听到的消息，对这个奋不顾身的太监钦佩不已。

梧桐却觉得事情太假，这也是现代人的通病，总觉得有什么非官方的消息就是“炒作！”，不！有时候官方的消息都未必是真，最后通报的可能只是能让大众接受的真！

“这人来人往的这么多趟人经过，怎么这个时候才爬出来？”

“是啊，我也这么说的，说是应该之前被抛尸在永安渠的支流里面了，所幸天气热支流里面水位低、又被岸边的水草遮住了身子，所以并没有看见。小童子说他都看见那太监下半身的皮都泡皲了，伤口都翻皮发白了。”

梧桐还是有所怀疑，“怎么是张太医过来了，孙太医今天没有上值吗？”

“说是孙太医自昨天起就没有上值了。好像是和侍书夫人一起送丹娘子到渡口乘船回南边的娘家省亲，孙大郎也跟着一起。估计今晚才能回转。”

梧桐猛的坐直了身子，焦急地问道：“确定吗？是昨天白天就走了的吗？”

冬青讶异地看着如此紧张的梧桐，挠了挠脑袋，“不确定啊，我都是按照南麽麽的要求，找那个只要有东西吃就跟到豆子似的、话不停的童子打听的。”

梧桐气一松就又靠回了椅子上的靠枕上。

“进城、出城这么大的事，城门口都有登记。如果我们成心要去查，找个借口、给点好处问问守城的小兵却不是什么难事。”走到门口的南麽麽斟酌着开口。

梧桐“嗯”了一声，转头看见南麽麽提了一个八色攒盒，放到案几上给梧桐过目。梧桐用手拨了一下里面的红枣，奇怪的看着南麽麽。“不年不节的，拿这个做什么？”

南麽麽却无语的看了冬青。“张太医过来给二夫人诊脉，说是有喜啦！府里现在都传遍了。”

“刚从山庄回来时不还没有吗？几天功夫就有啦？”梧桐觉得神奇，才上身几天就可以诊断出来了吗？

刚从库房拿了匹布料子回来的夏橘，“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夫人有时候是真聪明、有时候也是真糊涂。“这是我们库房里最柔软的布料了，还是在广州府时给夫人置办嫁妆时买的舶来品。就怕人不识货，以为我们滥竽充数。平时南麽麽裁一点下来给夫人做亵衣都心痛个好半天，说是要留给以后的小主子做贴身衣物呢。”

南麽麽被夏橘当着梧桐的面揭短，脸色就有一点赫然。“本来就是用一点少一点的东西，自然要省着用。再说夫人三天两头就说亵衣穿久了要更换，还特指明要这个料子制衣，我自然心痛未来的小主子。”

梧桐却不以为然，“以后就用我的旧衣给他制不就成了吗？上面还有我的味道，他睡得也安心啊。”

南麽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重新提了八色攒盒，也不再看梧桐一眼，只招呼夏橘跟上。

留在书房里面的梧桐和冬青面面相觑。半响，冬青才开口道：“夫人，也许。。。南麽麽到了那个。。。你说的什么‘更年期’了，可能！”

梧桐深以为然。

跟在南麽麽后头抱着匹厚重布料而不利于行的夏橘，就有点苦不堪言了。“麽麽，你消消气，慢点走。。。呼。。。我实在追不上您老人家的步伐。”

快速走了一段路的南麽麽，原本的怒气也被风儿吹散了去，此时方觉得提着八色攒盒的那只手又酸又麻的，便在回廊处的长木凳上坐了下来。

夏橘气喘吁吁的走到南麽麽身边，眼睛随着身体转了一圈，确定周边没人才小声地劝说南麽麽。“麽麽好大的气性，你这样不管不顾的，说不定夫人还是一头雾水、瞪着个眼，闹不明白你到底在气啥？您总不会指望冬青去给夫人解答吧？她不把夫人带到沟里就算不错的了。”

南麽麽“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想想还真是这样，接着叹了口气说道：“她小的时候、小郎君小的时候，日子过得再艰苦，我可从来不用别人穿过的旧衣给他们俩做衣裳。”南麽麽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现在倒好，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却要用旧衣服改小给小主子做衣裳了。”

又笑又哭的，夏橘有点无语。不过，不用别人的衣服改小那是因为日子没到真艰难的时候；再说夫人也不是未来小主子的“别人”啊！这话夏橘心里想想就好，可不敢说出口。

“夫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向来过脑不过心，今天说的事、明天就忘了。而且小主子的衣物夫人又不会亲自不动手制，到时怎么裁制还不是主要都听您的吩咐吗？”

南麽麽也觉得有理，背过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么了，脾气反反复复的，整个人也是突然怕冷、又突然怕热；有时大汗淋漓，有时候站大太阳底下又滴汗不出。“倒的确是件不值当的小事。现在想想，这事到有转机了，以前这样的话题她提都不愿意提，现在倒好，我看她今天接得挺顺口的。”

夏橘却不以为然，夫人就是过脑不过心的性子，她今天明显就在想其他的事情。重新跟着南麽麽慢慢往二夫人院中走去的夏橘，脚步突然一顿，那天山顶瀑布旁夫人心疾突发的事情又闯入脑中。

倒不知，这未来遥远的小主子还没有来临，就已经把和雨院这几个女人闹了个人仰马翻了，真正来临时，又会是怎样一番热闹景象呢？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