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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建在山顶的道观（第1页）

从前有座山，山顶上有个观，观的名字叫月元观。月元观里供奉的是太清道德天尊，既太上老君。

梧桐第一次在现实中亲眼看到，在如此陡峭的山顶上建造的这座月元观时，实在是极为震撼！月元观的基底是由高大的夯土台堆砌而成，再由排列有序的柱础石立起来，墙面刷成白灰色，左右两侧有台阶式廊道而上。梧桐抬头仰望了一下它的顶端，总共有三层屋檐。另月元观右道往悬崖边上延伸处搭建了一个凉亭，既是登高远望处，也是郊游的休息之处。

拾阶而上，踏入观内，里面除了供奉太上老君的画像，还有第一任国公爷和第二代国公爷的画像陪祭。

梧桐和李宣懋在跪垫上按照“三礼三叩”的礼节俯伏叩首。礼毕，有一个机灵的八九岁小道童，从里面推出了一个白面带须约三十来岁、双脚均已残缺的道长来。

“阿兄，近来可安好？”李宣懋尊敬地朝道长行了个礼，微笑问道。

阿兄？梧桐疑惑的看着轮椅上和李宣懋只有一二分相似的人，是哪种阿兄？

“贫道和曦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位女施主就是新妇了，你可唤我梦回道长。”梦回道长一边笑嘻嘻地上下打量梧桐，一边伸手故作高深地抚摸自己尚只有三寸长的外八字样胡须。那样子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原和李宣懋还有二分像的面容是彻底也看不出来了。

“林氏梧桐见过梦回道长。”梧桐虽遵照他的提议喊了道家名号，却按照家礼中的长幼礼给梦回行了个平辈礼。

梦回道长眼露精光，意外的看了李宣懋一眼，随即面容平静的说道：“随我来吧。”

万福和夏橘就留在了月元观的大殿里，梧桐紧随李宣懋身后，跟着梦回道长从后门出了月元观。

从月元观后花园正中间的假山绕过去，首先入眼的就是［李氏宗祠］四个劲瘦有力的字体构成的牌匾，高高地悬挂在祠堂建筑头顶的正中央。迈过高高的门槛，正堂中央排列了众多牌位。梦回道长在小道童的帮助下，滑动着轮椅来到了牌位前，用眼神示意李宣懋宗谱的位置后，再意味深长的看了梧桐一眼，就“桀桀”地笑出声，往大堂右侧的通道推着轮椅走了。

李宣懋带着梧桐恭恭敬敬的上了香、烧了纸、叩了头。

从跪枕上起身后，李宣懋没有立马伸手，而是静静地看着供奉桌的正中央那本泛黄的、牛皮纸为封面的李氏宗谱。表情稍有迟疑，思虑再三后，终是眼神紧紧锁住对面梧桐的眼睛开口道：“我当年娶你大姐，一是因为我当年跟着线索南下处理事务时，陷入险境，所幸得你外祖出手相助；二是因为英国公府手握神策军和兼并了忠勇侯的军事力量，且当时子钰还要与平南侯联姻。树大招风，为了不让阿姊在宫中难做，更何况府中已。。。当你外祖母隐晦提出想把你大姐嫁与我时，我便如实相告了自身情况，得到了你外祖母首肯后，便没有犹豫就交换了信物。”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从广州嫁到盛京，我这时已经因为戍边忙于军务在家时日甚短，每次都是奉召述职才能匆匆回京一聚。她初初进门却要帮我操持家务、侍奉母亲和养儿教女，。。。却不成想，好不容易有了钧哥儿却。。。”李宣懋避开的梧桐的眼睛，视线往一排排黑漆漆的牌位望去。

梧桐不知道李宣懋在寻找谁的牌位，因为她没有在最近的一排牌位里看到以大姐名讳所立的牌位。待梧桐定神仔细再找时，李宣懋开口说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梧桐，钧哥儿的生母还没有登入我李氏的宗谱。她只是登记在了我英国公府的官牒之中。”李宣懋说这句话时，一字一句语速极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紧紧盯住梧桐不放，只要梧桐有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将逃不过他的视力范围。

梧桐收回牌位上的视线望向李宣懋，表情有点茫然，李宣懋在说什么？脑袋却在高速运转，自动逐字翻译李宣懋话里所蕴含的意思。是说大姐虽然有官方的认证书，但是还没有登记在宗谱上吗？这有什么讲究吗？现代人扯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呀！李宣懋到底要表达什么？这样认真地看着自己，是要自己表明什么态度吗？

梧桐身体一个哆嗦，这不是现代！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思路就清明过来。不不不！是李宣懋的意思还是太夫人的意思？还是说是他们两个对自己的考验？

梧桐挺直了腰，抬头认真地望着李宣懋，提高了音量对李宣懋说道：“国公爷！我们今天就拜托梦回道长把大姐的牌位刻好摆上去吧。我在英国公府的‘三官’小道场看到过大姐的长明灯，我们在这也点一盏吧，也算是为钧哥儿积福。毕竟这里才是真正的宗祠。”

李宣懋拉着梧桐的手跨过门槛、走出宗祠的时候，小道童慢慢地从右边通道推出了梦回道长。

梦回道长收回放在梧桐身上的视线，转而落在自己已经缺失了的双腿上。“灵剑，待我归去，你就下山跟着英国公夫人去求个前程吧。跟着我这样一个半身已经入土的人算是怎么回事！”一改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是充满了郑重。

小道童嘴里还咬着根鸡腿，嘴里呜呜的地摇头，示意不肯。

梦回把两边胡子一拉，眼睛就吊了起来。“那好，等我死了，我就化成鬼天天抱着你睡觉取暖、吸你的阳气练邪功。。。”

梦回还待继续吓唬灵剑，灵剑已经吓得吐掉嘴里的鸡腿，就冲梧桐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嚷嚷：“师父，我先去和英国公夫人通个姓名，免得你死后我找过去，英国公夫人就不识得我了。”

梦回气得胡子一直往上蹬，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

梧桐和李宣懋一行四人准备下山时，小道童已经立在梦回道长身边，两人一起从悬崖边的凉亭里目送梧桐的离开，各自沉默。而下山的一行四人也各有各的沉默，倒是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的山庄，谁也没有留意夏橘左边衣袖里隐隐露出的粉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