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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除夕前一天，全家去接爸爸出院。林萍显得很悲伤，再三问：&ot;你们不会来看我了吧？&ot;

妈妈说：&ot;怎么会呢，我会给你送好吃的来的！&ot;

林萍泪眼婆娑，扑在贾里妈妈怀里抽泣着：&ot;我不想住院，我也要出去！&ot;

大家全都神色黯然。爸爸去找林萍的主治医生，贾里也跟着逃出去，他不能被眼泪包围，否则心里难受。流泪的人哭一通心里就畅快些，而哭不出的人会把忧愁留在心间。

林萍的主治医生是个秃顶的老头，有点迂，但医道精深。当他听了作家的来意后，沉吟了一下，说：&ot;病人患的是先天性心肌缺损，一般来说，没有特效药，要靠静养。这段时间她状况不错，病情稳定，最好还是能出院静养。&ot;

&ot;甲级！&ot;贾里叫道。

那医生慢条斯理地说：&ot;我跟患者的家属谈过，可他们觉得让她回去过年会影响全家的气氛，所以，还是决定过了年再接她出院。&ot;

&ot;真是冷酷的心！&ot;贾里吼道，&ot;他们不想想林萍多可怜。&ot;

&ot;世上真是各种人都有！&ot;爸爸也有些激动，&ot;连这起码的爱心都没有。&ot;

&ot;可惜。&ot;那秃顶医生摇摇头，&ot;我们能拯救人的心脏，但不能解决人的心灵是否美好！&ot;

除夕上午，刚出院的爸爸又要出门，说是去医院一次，真怀疑他是在医院住惯了，产生错觉，以医院为家，时刻想念那个洁白的病床了！妹妹贾梅说：&ot;先向林萍预告一声，我下午去探望她！&ot;

仿佛她是林萍唯一的朋友似的。

贾里有些无精打采，林萍在除夕夜听着墙外爆竹声该多难过。过年没什么好，但不过过它，就又会十分遗憾。假如能把全家动员到病房去守岁就好了--这是个多傻的主意，贾里转念一想，住院部管门的老头凶得像个煞星！

中午时分，爸爸回来了，满脸放光：&ot;喂，晚上有个重要客人要来参加我们的守岁！大精彩了！&ot;

&ot;别是来研究剧本的查老师吧？&ot;贾里插嘴说。

&ot;而且，客人还要在我们家吃年夜团圆饭，住一晚，年初一才回去。&ot;

&ot;要谈一天一夜的莎士比亚？&ot;

&ot;别啰嗦！&ot;爸爸干净利落地挥了下手，&ot;快去小黑板上写上欢迎词。&ot;

贾里懒洋洋地说：&ot;写什么？写莎士比亚讨论会？&ot;

&ot;就写欢--迎--林萍！&ot;

哇，一家人全都沸腾起来。贾里抄起两只锅盖噼噼啪啪敲打起来。

原来，爸爸早上又去林萍叔叔家动员他们把林萍接出去，但遭到了婉转的拒绝；爸爸又去医院争取，这一切感动了秃顶医生，他说：&ot;今天是我值夜班，我放行！&ot;

伟大的秃顶医生！贾里真想跟他握手。

晚上，全家一齐将林萍接出，管门人虽凶，可他听秃顶医生的指示，所以一切都十分顺利。林萍一踩进贾家大门就溶入欢乐中：梆！梆！梆！全家敲起了迎宾曲。贾里还忙着在两间住房门口贴条子：男宾宿舍；女宾宿舍。

这个除夕过得非常愉快，但是愉快的事总是转眼即逝，往往来不及品味，就一闪而过。林萍和贾梅两个女孩在那一晚真的突如其来地成了密友，一个劲悄悄地谈着纯属女孩的内容，后来妈妈也加入进去，于是，她们就躺在女宾宿舍中踊跃地谈论起来，完全忘记了男宾宿舍里两个寂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