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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ldo;舍得什么？&rdo;她一时没反应来，竟由得我调侃。

&ldo;别以为我整天躺在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do;我悠然道，&ldo;自从你搬来这里之后，某染不是三天两头就往这儿跑，几乎要把这里当成他的另一个府邸了吗？&rdo;

&ldo;那又关我什么事？&rdo;犹自嘴硬着，双颊的绯红却早已出卖了主人。

&ldo;不关你事么？我记得几年前他还对无双楼主一见倾心的，不知现在还余情未了否？&rdo;

&ldo;你，我……&rdo;一说起与昭炎有关的事情，任绿绮平时再如何伶牙俐齿此刻也全不复见，只能干瞪着眼奈何我不得，继而又忿忿地踩着步子去找昭炎的晦气了。

&ldo;你真的要走？&rdo;待绿绮的身影从视线消失，一直没有开口的昭羽才问道。

我点头而笑。&ldo;不要为我报什么仇。&rdo;

&ldo;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do;他撇开视线，脸色有些不自然。

&ldo;那支箭只是意外，并非真的要针对我，如果你掺入其中，除了会令这件事变得更复杂之外于事无补。&rdo;我慢慢道来，为他剖析他早已明白的利害。

他深吸了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我。&ldo;我明白，在我稳操胜券之前不会轻易动手的。&rdo;

那之后呢？说了不等于白说，不待我抚额叹息，已听到他略显自嘲的笑声。&ldo;没想到最终，还是剩下我一个人。&rdo;

&ldo;难道我不是人吗？&rdo;我没好气，&ldo;朋友难道不是指无论身在何处都永远还是朋友的吗？&rdo;

他深深望我，半晌道：&ldo;是，永远是朋友。&rdo;没等正色片刻，便又不耐烦地挥挥手。&ldo;要走就快走吧。&rdo;那样子仿佛是在赶蝇虫般嫌恶，我却忍不住笑出声，甚是快意。

&ldo;我会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看着你，将来若有空，就到cháo汐日月楼小酌一番吧。&rdo;见他一怔，我又加了句，&ldo;当然是你付帐。&rdo;想当然耳，放着这么大的一尊财神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而cháo汐日月楼，又是出了名的一饭千金。

不待他反应过来发飙，我已呵呵笑着走了出去，一边计划着将来该如何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大啜一顿，心中却暖意未散。

正因为是朋友，才没有强加挽留，因为知道自己是迟早要离开的，不如千里遥祝来得潇洒。秦惊鸿何其有幸，总能结交到倾心相待的朋友，纵然天隔一方，也总有可以挂念的人。

☆、第17章

时隔三年第一次回到中州，心中不由隐隐生痛，仿佛期待而又情怯的感觉，让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巡，似乎要寻找些什么，魂不守舍的自己因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显得分外突兀。

没有，什么都没有，略略失望地将要收回目光，视线却陡然停在某一点处无法动弹。这是……！

发觉自己几乎失声喊出来，忙竭力稳下心神，随手拦下一名路人询问。&ldo;请问老人家，这座宅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子？&rdo;

老人显然居住已久，也不失热情。&ldo;公子的模样是外地来的吧，据说这以前是武林中四大世家秦家的宅子，可也已经荒废近一年了。&rdo;

一年？我微微一震，&ldo;怎么会这样？&rdo;当年二伯千方百计，不也就是想坐上秦家家主的位子，曾经那么繁丽恢弘的地方，如何会转眼之间便成如此废墟。

&ldo;家主在一年多前就死了，而宅子也在一夜之间毁于祝融。&rdo;

&ldo;那其他人……&rdo;就算二伯死了，也还有一个他引以为傲的秦千寒吧。

老人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内情。&ldo;听说是有人故意放火烧的，这里的人第二天起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人事变迁，竟至于此。我无声长叹了口气，见也问不出什么，便谢过老人继续前行，没有再回过头。毕竟，它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既然已消失，就让它彻底湮没吧。

眼角的余光所及，几道身影在路人中匆匆而过，留下些许可疑的形迹。我微微一瞥，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入夜。

清冷月光下的一切都浮动在寒冬的气息中，刚下过雪，天地皆白。

沿着当年记忆中依稀的印象，远远便看见被掩盖在重重细长糙叶中的坟茔，孤零零，显得分外清寂。手在白石墓碑上摩挲，粗糙而冰凉的触感缓缓沁入。

三年未曾来过一次，叶糙已近齐人高。我半蹲下，借着月光，将墓前的杂糙一根根拔去，忍不住一点点凄凉溢了出来。数十年的繁华荣景，不过化作三座孤坟，一个空想。

生无法同衾，死却能厮守，自己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这本也是爹的愿望不是么，我默默笑着，挽着袖子轻举起一杯水酒沿着墓前细细倒了一圈，又斟上一杯，仰首饮下。可是还有另一个人呢，那个曾与自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女子，她到哪里去了，当年红颜，如今白骨，童稚时嬉闹追逐，少年时笑语相倾的景致历历，如在眼前，人，却早已隔了碧落与黄泉。

轻盈轻盈，你为什么这么傻，难道秦家没了，你便也活不下去么，难道一个虚无的秦家，竟比你的命还要重要？你还有我啊，我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一起过那渔樵耕唱，徜徉山水的日子，现在你一个人过奈何桥，饮孟婆汤，便要轻易地将十几年的缘分一起遗落在忘川里么……

手覆上酸涩的双眼，低低笑了出来，却掩不住其中的叹息。

也罢，也罢，斯人已逝，就算再怎么心痛，那张盈盈浅笑的容颜也不会出现了，往事，终究只能放在心底回忆。

轻盈，这以后，我也许不再来了，你有爹娘相伴，想必不会寂寞，待我去看尽天下奇秀风光，再来细细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