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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3页）

一袭湖绿，端坐桌旁，巧笑倩兮，顾盼生花。

身前一个瓷坛，微微漾着青梅的暗香。

就这样怔怔地站着，浑不觉泪流满面。

&ldo;傻瓜……&rdo;轻叹声从那张檀口逸出，莲足翩然，温暖的手为我拭去泪痕。&ldo;回来了，就好。&rdo;

那模样，仿佛我只是从外面散步回来。

一把抓住柔荑，将那个柔软的身子紧紧抱住。&ldo;真的是你，真的是你……&rdo;

不是在作梦呵，多么害怕，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害怕，自己已经来迟了。

&ldo;当然是我。&rdo;佳人浅笑，耳边随之溢出明月般的光彩。&ldo;来，试试我为你留的青梅酒。&rdo;

完全忘了反应，任凭她拉着自己，在那张熟悉无比的桌前坐下。

你不想问我么，问我去了哪里，问我遇到了什么。

望着那张秀美如昔的玉颜，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接过冰凉的瓷杯。

甜甜的，又带着酸涩青梅的气息在喉间流转萦回，继而，齿颊留香。

&ldo;轻盈……&rdo;

&ldo;好喝么？&rdo;温柔地笑问，一如无数次的梦中，那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

&ldo;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rdo;

&ldo;那就好……&rdo;她似乎松了口气，还是微笑着，&ldo;我还以为，会变味了呢。&rdo;

&ldo;怎么会呢？&rdo;我也笑，&ldo;酒，是愈久愈醇的。&rdo;

&ldo;愈久愈醇……&rdo;如水的眸子迷离起来，像一湖被扰乱了的波光。

&ldo;轻盈……&rdo;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说不出来，任凭猜测疑问，缠满了整个心头。

&ldo;陪我喝完这一坛，&rdo;她又笑了起来，那么快乐，眼波盈盈地凝眸，却带了一丝哀求。&ldo;无论你想说什么，先陪我喝完这一坛好么？&rdo;

迟疑了片刻，点点头，持着杯，却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容颜。

&ldo;你瘦了好多。&rdo;

&ldo;有么？&rdo;她摸摸脸颊，又笑了，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一株梅树，不是花开的季节，因而显得分外萧瑟。

&ldo;还记得你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开开心心地去找家主，最后却哭着跑了回来。&rdo;

思绪随之远离，忆起往事，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少了怨怼，却多了几分释然。

&ldo;是啊，&rdo;那时候去找爹，是因为会背《论语》了，于是想着，在自己最敬爱的人前面念给他听，没想到却挨了一顿骂。&ldo;是你拿着冰糖葫芦哄了我半天。&rdo;

&ldo;八岁的时候，好好的门不走，却顽皮地爬上墙头，结果在上面一个不稳，就摔了下来。&rdo;

&ldo;是你在下面接住我，被压的人没事，压人的反而躺了半个月。&rdo;想起那次在床上动弹不得，还天天苦药汤水的日子，犹有余悸。

&ldo;九岁的时候，一个人把自己藏起来，躲在角落里哭，任谁也找不到你。&rdo;

&ldo;他们都放弃了，惟有一个人，在湖边的树丛里拉出了我，还抱着我说，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还有她。&rdo;第一次听到父亲亲口对自己说母亲的死是自己的错时，小小的心情想必是很低落和寂寞的吧，然而我只记得，那一张灿若山花的笑颜，如同阳光。

&ldo;也许，我是老了吧，总是想起以前的事了……&rdo;低低的笑回荡起，像落了几朵清冷哀切的梅花。

&ldo;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善解人意的轻盈姐姐。&rdo;

&ldo;是么……闲依露井，笑扑流萤，卖花声过尽……&rdo;勾起一抹凄然，嫣红从紧抿的嘴角缓缓沁出。

&ldo;轻盈！&rdo;大惊失色，却只来得及，抱住那缓缓滑落的身躯。

&ldo;对不起，我食言了，没法再……咳咳&rdo;她依然笑着，似乎浑然不觉自己的情况。&ldo;再为你酿青梅酒了……&rdo;

&ldo;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rdo;我慌乱无措，衣袖用力拭着，却擦不去那仿佛流不尽的鲜红。&ldo;不要不要，我不要什么青梅酒！&rdo;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蒙住自己的眼睛，欺骗自己眼前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入那颈窝，身子不住地颤抖。&ldo;我只要轻盈，一个轻盈就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