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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ldo;我还要等等秦赐。&rdo;秦束温柔地道，&ldo;我同他，也已约好了的。&rdo;

那温柔如深深黑暗之中的一点微渺的光，竟令秦羁眼眶湿润了。

他从袖中掏出来数只封了口的小布囊，放入秦束掌中，轻轻地压住了，&ldo;这是我从医馆拿来的一些……安胎的药物，药方也在里面。你想想办法，在此处给自己熬点药吃……&rdo;

秦束笑了，&ldo;这你可是难住我了。&rdo;

话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任何为难的意思，她坦然地收下，便放在了一旁。

虽然腹部隆起，但她整个人却瘦了，秦羁看她许久，忽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秦羁回到秦府，发现府上仍是一派祥和，老仆来报说夫人和大郎去拜访广陵王了。

阿束所料，果然不错。

他坐在自己久未归来的房间里，口鼻中闻见陌生的檀木味道，眼前庭园中将近盛夏的花草争妍斗艳，也都是他不认识的颜色。

他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扶风，他曾经带小妹去乐游原上放风筝。那一日他们是那么地快乐，风筝飞入云端，便好像连那细细的牵引的丝线都能视如不见。见过了那样的风景，就算回家之后他被罚在寒冷的院子里跪了三日三夜，他也觉得值得。

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女孩的秦束被关在房间里勒令反省。但到了深夜里，她却赤着脚偷偷地走了出来，拿自己偷藏下的点心给哥哥吃，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听见她道：&ldo;以后，我们一定还能逃出去的。&rdo;

他愣住，抬眼，小小的女孩却像个大人似的，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仅仅在宽慰他，他的身体已经疲累得无法思索，但心却随着她这句话而重新振奋。

逃出去……总能逃出去的。

秦羁突然站了起来，在这房间里转了几圈，便打开了衣箱收拾东西。

只要不多几件衣物、书，和所有的钱……他的动作很快，他只要决定下来，就可以很快地离开‐‐为什么他过去宁愿喝酒服药地逃避，也从没想到过这样做？

门口却有一个纤瘦的阴影移了过来，犹疑地出了声：&ldo;您是……秦二郎？……二弟？&rdo;

秦羁停下，转头，见是一位不认识的千金小姐，身材极是瘦小，长发却已盘作妇人的发髻，他心念电转，&ldo;你是……我的，新嫂嫂？&rdo;

那少女抿住唇，双手揽臂，很局促地点了点头。

秦羁只隐约听说大兄要娶续弦，却没想到竟娶得无声无息。他问：&ldo;你们何时成的礼？&rdo;

少女静了静，&ldo;我是孟家的庶女，大郎先前不知道……后来他知道了，就只肯娶我作妾，暂且先进门了。&rdo;

秦羁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但看那孟氏少女，柔弱而苍白的脸容上，却已是一双深深绝望的眼眸。

她低声又问：&ldo;你……你在做什么？我来府上许多日了，却从没见过大郎，夫人也常常不在……秦司徒一直在宫中不归，他们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rdo;

秦羁将衣物往包袱中一扔，长出了一口气，&ldo;父侯不会回来了。大兄若不管你，你就要自己想法子。&rdo;

孟氏颤了一颤，&ldo;自己……想法子？&rdo;

秦羁给包袱打好了结，站起身来，道：&ldo;你可以离开这里。&rdo;

孟氏显然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震惊的同时，更有一些悲伤流露出来：&ldo;你是说，大郎不会再管我……可是孟家也不管我……若是秦府出了事，那我就……&rdo;

秦羁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ldo;走吧。&rdo;

一迈出门槛，阳光便炽烈地照在他们身上。孟氏惶惑地看着他，却没有甩开他，道：&ldo;我可以走？&rdo;

&ldo;你可以走。&rdo;秦羁道，&ldo;这个鬼地方，难道还有什么好留恋的？&rdo;

广陵王府，堂上。

因是夏日了，大堂四角都安置着冰盆，冒出丝丝凉气，却仍旧驱不散此处的闷热。秦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梁氏一边饮茶，一边道：&ldo;快坐下来，晃得我眼晕。&rdo;

秦策忧虑地道：&ldo;我……我还是担心父侯。&rdo;

梁氏慢条斯理，&ldo;所以我们来这里求恳广陵王了呀。&rdo;

秦策道：&ldo;若不是那个秦赐……官家又何以逼迫我们至此！我们早该放弃了阿束……&rdo;

梁氏听了，轻轻地冷笑了一下，&ldo;我过去只知道狼是养不熟的，还不知道狼会把主人也拐跑。你暂且不必想阿束了，安心对付这一头。&rdo;

两人又等了许久，秦约才终于姗姗来迟。她穿着一身流光轻纱襦裙，长发笼得一丝不苟，金步摇映着日光照耀人眼。梁氏见了她，立刻换了一副神色，温柔又体贴地迎上前去笑道：&ldo;约儿，阿母来瞧你了。&rdo;

秦约的笑容却只如一副不变的假面，她不动声色地甩开了母亲的手，清冷地笑道：&ldo;阿母，阿兄，真是稀客啊。不知有何贵干？&rdo;

秦策焦急地道：&ldo;约儿！我们是想求您，去同广陵王说一说，放过父侯，放过秦家，好不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