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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ldo;丫头，丫头，我……我遇到他了，这是……这是我的魂魄，肉身被他震碎了，秦大哥……就要……要去见你汐止姐姐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你以后……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rdo;

秦易说过的话，秦易的声音，在暗夜里回荡于小语的梦境中，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泪流满面地从梦中醒来。窗外的天还没亮，小语闭上眼，心头却浮上斐子隐温柔的目光。

秦大哥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家仇么？可是，人真的是他错杀的吗？小语推开房门，倚在房前树下，默默地看着天边的圆月。很久很久以前，秦大哥从外边带回了两块饼给她吃，说是月饼。她问秦大哥为什么叫做月饼，秦大哥说因为外边有追月节，追月节赏月要吃月饼。她问为什么追月节要赏月，秦大哥说因为追月节的月亮是圆的。她问为什么追月节月亮是圆的……一直顺着秦大哥的话问下去，最后秦大哥把两块月饼都塞进她的嘴里，很嫌弃地说：&ldo;为什么你的问题那么多？&rdo;她&ldo;嗯嗯嗯&rdo;地什么也说不清，惹得千年寒冰的秦易忍不住笑了。

往事浮上心头，恍若隔世。她已经忘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但是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却又泪眼婆娑。

为什么，不能一直那样下去呢？

苑外的梨树下，站着一位白衣少年，绝尘飘逸。他看着倚树而立的少女那消瘦的背影，握着装满梨花瓣的荷包的手紧了紧。他曾经以为会永远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的她，却在某次转身就真的离开了他。美好的事物不能永远地握在手里，美好的人若不珍视，转眼就无处可寻。此刻他站在这里，她站在那里，这之间的距离还要多久才能消除？

&ldo;我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如实地回答我？&rdo;她看着那双修长好看、白皙如霜的手正在帮自己烤栗子，觉得自己跟斐子隐的交情已是很不一般。这种不一般的交情让她喜悦，却又不安。她想要一个回答，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喜悦下去。于是，心头那个疑问忍不住要冲出来寻求答案。

&ldo;好。&rdo;

&ldo;……你……可有错杀了我的家人？&rdo;她紧张地看向他。

他的手顿了一下，双眉不可察觉地微蹙，沉默许久才反问道：&ldo;你留在堂庭，是为此事？&rdo;

小语犹豫了，其实她来堂庭本意不是报仇，但起初她留下的确想过要报仇。斐子隐见她犹豫，便含糊地说：&ldo;子隐是不是师妹的仇家，师妹用心便可以判断。&rdo;

她愣住了，她以为他会否认。如果不是他做的，他绝不会让她误会，而她相信不是他。自己不过是想听到他亲口否认罢了，只要他说不是，她便会相信。可是，他说，用心便可以判断。

她的心愿意相信他，可是不愿意怀疑秦大哥。她用心，判断不了。

斐子隐将烤好的栗子拿给小语，小语接过之后客气地道了声谢，便默默地吃起来。

&ldo;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一直将你视为仇人，也知道我报不了仇，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rdo;沉默许久后她突然问。

&ldo;一直？&rdo;

&ldo;我真的报不了仇，可是没有报仇不代表我都忘了。&rdo;顿了顿，放下栗子壳，&ldo;你救过我，我记得，秦大哥说你是我们家的仇人，我也是记得的。&rdo;

&ldo;你让我用心判断，我真的判断不了。如果是你，你那么聪明怎么会错杀呢？杀人这种事不是你这样的仙家会犯下的错误。可是如果不是你，你又为什么不否认呢？&rdo;你只要说不是，我就相信不是你。

&ldo;……&rdo;

听不到回答，她赌气般地放下他递过来的栗子，只说了句：&ldo;以后就不叨扰师兄了，小语先告辞。&rdo;心里却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ldo;因为我没有否认，所以跟我走太近都觉得愧对家人、愧对你的秦大哥吗？&rdo;他终于抬起头对着她的背影问。

&ldo;是。&rdo;她回答得坚决。

他闻言忍不住一丝苦笑，却也只是一闪而过：&ldo;子隐谢过师妹这段时间的照顾。&rdo;他淡淡地，对着她的背影说。

这一转身，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增添了多少？他该用多久的时间，才能重新让她站回他的身边？

第三十二章堂庭星坠

他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甚至当自己对他疏远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否认。人是他杀的吧？还是他觉得被自己这样一个小丫头误会了也不甚关系？指尖还残留着他烤的栗子的香味，人却已千里远。小语看着苑里纷纷落下的梨花瓣，没有意识地捡起一片放进腰间的荷包。

&ldo;咦？&rdo;她推门便看到几日不见的他负手立于梨树下，那绝尘飘逸的身影使她欣喜地发出了声音，却在他转身之前脸上不由现出冷漠之情。

&ldo;师兄来此，有何要事？&rdo;小语也不走近，双手搭在门上维持推门的姿势问斐子隐。

&ldo;……这株梨树已有千来年，子隐想拾其花瓣酿酒。&rdo;说后便俯身捡起一片花瓣，放进衣袖中。其淡然的表情之下，却暗暗长吁了一口气。镜世殿的梨花哪株不是千来年？幸好小语不了解，才让他糊弄了过去。想不到他斐子隐也有这么窘迫的一刻！他不过是感觉到有肃杀之气向她逼近，才急忙赶过来，却没想到要寻个理由才能出现在这里。

小语静默地看着那个拾花瓣的人，他始终背影相向，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小语不由开口：&ldo;师兄，小语可是误会了你？&rdo;怎么看，他都像是过来显出生气的样子给她看的。

&ldo;……&rdo;料不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拾花瓣的手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伸向另一片花瓣。小语见他没有回答，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一阵晕眩昏倒了下去。她自是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变回语念琴被藏进他的乾坤袖中。

转眼之间，堂庭山下已狂风席卷，红烟弥漫，方圆几百里草木尽枯，珍禽灵兽凄叫声响彻一片。苍黎子立于云端，已是怒极，他朝红烟深处怒喊一声：&ldo;孽障！&rdo;那紫红色的烟顷刻散尽，一张绝世艳丽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张脸寒气慑人，脸上那双火红色的眼睛却如两道伤痛决绝的火焰，仿佛望向哪里，哪里便瞬间被焚烧成灰。

她抬眼看向云端上依旧仙气缭绕、高高在上的苍黎子，冷冷一笑。这个她爱到入魔的人，她敬之畏之深藏在心里的师父，此刻正高高在上、一身正气地怒喊着她，一如一千多年前一样。他说过不会不要她，却把她推向义兄预淋，他说过会一直保护她，却在她俯首认错、北单求情的时候说了一句&ldo;魔女梦迦罪当诛灭&rdo;，最后毅然决然地将她囚禁在隄山，他说过她是他永远不可替代的徒弟，可是当她囚于隄山深受阴冷之气侵蚀的时候，他又收了一名女弟子，案前研磨，尽孝膝前。

他居然对她承诺过那么多，可是却从未允诺过！

这样失信，却还要妄想我听从于你？凭什么？就凭我爱你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