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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又叫这个丫鬟点只红泥炉子来烹茶，又叫那个丫鬟忙忙开窗散气。

&ldo;才点了几束艾草来熏屋子，我知道老爷不喜闻那个味儿，请老爷就在院里将就片刻，待屋里气味散尽了再进去吧!&rdo;

夫人走到花架子下，指着上头堆云积雪似的玫瑰道：&ldo;江南果然比京里不同，若还在京里，一样的花，就没有这样的香浓了。&rdo;

程廉也上来闻了一下，然后点头道：&ldo;这花筛干了，做蒸饺陷料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咱家厨子不知做不做得好。&rdo;

程夫人心里一动：&ldo;老爷，莫不想再请个好易牙么?&rdo;却不转头看对方，装得不太着意似的。

程廉没答话，反伸手掐下一朵正开到怒放的粉玫瑰，轻轻替夫人簪在发髻旁：&ldo;人比花艳!&rdo;

程夫人不觉脸红起来，声音压得低低的：&ldo;好个没正形的，丫鬟们都在呢，看她们见着笑话!&rdo;

也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她的话，程廉果然笑着走开了。

程夫人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失落。玫瑰浓烈的香气萦绕在她耳边，提醒着她，自己已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再戴这个，会不会有些过份?

装嫩?

年轻时倒不喜欢这样，如今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竟也爱个娇嫩的花儿了。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爱个年轻新鲜的物儿?自己年轻时不觉得，待到老了，又回不去了。

女人是这样，男人?天性里更是贪图新鲜的。

程夫人顶着花香转过身来，再一个人站着，似也无趣，不过待要走开，却又显得特意要凑近老爷似的，她也不愿意。

见程廉坐在院中央的石墩子上，程夫人便特意走上台阶，走进游廊，又叫芙蓉：&ldo;给老爷拿个垫子来，看夜深了石头冰着身子!&rdo;

两人隔开些距离，程夫人这才觉得心跳得好些了。

芙蓉风摆杨柳地走近来，手里果然拿个绣花软垫，细声细气地对程廉道：&ldo;回老爷的话，这里头是才收进的杨花和玫瑰瓣儿，晒得干扑扑的，还有余香呢!&rdo;

说到最后，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又百般做出娇羞的模样，伸出一双特意刚刚才搽得又白又香的手，将绣垫递了过去。

夫人隐在游廊下的阴影里，不出声地观察着程廉。

程廉没说话，只站了起来，不看芙蓉，反向游廊上来：&ldo;想必屋子里好些了?不如进去的是。&rdo;

夫人不出声地笑了。

&ldo;想必是呢，老爷这边请!&rdo;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笑盈盈地亲自打起珠帘：&ldo;不如坐在外间，穿堂风过来，倒也凉快!&rdo;

程廉也笑着点头：&ldo;夫人英明，正该如此。&rdo;

芙蓉落了个自讨没趣，手里捧着绣垫，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管家婆子业妈妈从她身边穿过，嘴里冷笑道：&ldo;早不就劝姑娘收了那心思?姑娘只是不听，现在怎么样?白落个没趣，还叫人笑话!&rdo;

业妈妈是夫人的陪房，自小便跟随夫人，又从娘家陪过程家，做了夫人房里头把管事的交椅，她的话，再难听芙蓉也不敢不听，更不敢回嘴。

眼见芙蓉低了头，业妈妈这才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待走到门口，顿住脚向里回了一句：&ldo;回夫人的话，菜都预备下了，现在上么?&rdo;

夫人的声音，极难得的轻柔可人，从屋里飘了出来：&ldo;还等什么?没见老爷都落了座?&rdo;

业妈妈这才向后招手，几个厨房里的婆娘忙忙地将食盒送到门口，丁香出来接了，却接不完。

业妈妈回头狠狠地呵斥道：&ldo;傻子呢还杵在原地?没见这里要使唤人了?成天只知做梦，一点正经活计也不做!&rdo;

这话是骂芙蓉的，众人心里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