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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钧哥烦躁地踢着地上石头：&ldo;去不去一定没好事!这起贼打咱家算盘不是一天二天了，上个月就说要拉大队去祠堂里议咱家的事，如今不是来了?依我说，姐咱何必去当了大家面自取其辱?横竖不理他们，事到临头也装不知道就完了!&rdo;

珍娘眼里闪过一丝精光：&ldo;不是好事更要去，咱们不在，他们岂不说什么就是什么，白捡便宜!装不知道哪里混得过去?&rdo;

钧哥朝天翻个大白眼：&ldo;姐!你就去了，这便宜他该捡还是捡!&rdo;

珍娘拉他：&ldo;谁说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ldo;

钧哥连连叹气，心想自己这个姐姐真是一病三年，傻了!

本来父母在世时，他们一家四口可算这庄子上的富户，田是上好的良田，又近水渠，爹娘又是人中龙凤，肯出力有心计，家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可这一切，自打珍娘十五岁生下那一场病后，都变了。

她这病来得奇怪，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发起烧来，一烧就整三天没退下热度，到了第四天，人便昏迷不醒，且这一昏，就是三年。

三年后醒转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终于赶到庄东头，珍娘远远就看见一大群人聚拢着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看见她姐弟二人来，苍蝇似的又一轰而散。

&ldo;这就是祠堂?&rdo;珍娘抬手挡住刺目的日光，微微喘息着问。

人群之后，有粉白照墙一座，大门左右，青砖灰瓦墙，两扇黑漆大门，铜环擦得雪亮，上面悬着一块红底子金字的匾，斑驳老旧，独书一个齐字。

钧哥没好气：&ldo;就是这地方，姐，&rdo;他还不死心：&ldo;咱们现在回家还来得及，你就听我一句，别去自取其辱得了!&rdo;

珍娘瞪他：&ldo;你怕了怎的?&rdo;

钧哥跳起脚来：&ldo;我怕过谁?姐你四方八道地问问去，我怕过谁?&rdo;

珍娘点了点头：&ldo;那还不走?!&rdo;

进门后才觉得阵仗不小。

对面两把太师椅上，洋洋得意地被人占据着，右手一个宽额凹鼻，卷须大口，腹如垂瓠，面如黑枣，左边一个则黄瘦面皮，花白胡子，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两边地下则各拥着几十号人，个个面色不善地瞪着新进来的珍娘和钧哥。

&ldo;哟，你姐弟俩走得倒快，什么人给你们传的消息?&rdo;左边那个手里捏着水烟袋，抽了一口，吐出浓浓地烟气。

钧哥抢在珍娘前头：&ldo;你们一个个跑马灯似的从我家门前过，当我是瞎子?&rdo;

珍娘悄悄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ldo;你这没教养的小鬼娃子，看见族长不说先行个礼，倒赤眉白眼地喊上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份儿?&rdo;刚才妞子看见的胖大婶从人群中挤出头来，恶狠狠地骂道：&ldo;要不看你爹娘死得早，依我说先就得家法伺候个几十下!&rdo;

所谓家法，就是靠在太师椅后头墙角处的两根棍子，各有珍娘胳膊粗，跟钧哥差不多身量高。

钧哥又要跳脚，被珍娘生生塞到身后去了。

&ldo;族长，看看人也差不多到了，您有话，只管吩咐吧。&rdo;

珍娘早看出来，这场大戏就等自己和钧哥来开场呢!

右手边那个黑脸胖子发话了：&ldo;你八叔公我，今儿当了大家的面，你二人也在，就开了天窗说亮话了!你家欠我的田地帐，是不是现在该清一清了?!&rdo;

钧哥立刻跳起来骂：&ldo;放你娘的辣燥屁!我家什么时候欠你三混子田地帐了?你不如明抢算了!&rdo;

三混子冷笑：&ldo;你一个不成人的东西我凡不上跟你说!你边上站着去，这里都是大人，小孩子没有说话的份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