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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ldo;话是那么说，你也该早点回来，这都大半夜了，你做什么了回来那么晚。&rdo;她狐疑的打量了我一遍，母亲水蓝的长裙褪色了，翻着白。

&ldo;同事一起吃饭了，你赶紧睡吧。&rdo;匆匆进屋，用水壶里的水冲了一个澡，带着酸酸涩涩，烦烦燥燥的心思昏昏睡去。

好像做了一个梦，模模糊糊的，梦里天很热，我一身疼痛的坐在树荫下，林森不知怎的也来了，俩人一起说话，很开心，他仿佛不记得那件事了，就像以前一样。可是他突然又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黑暗，混混沌沌的，我一个人走着走着，走不动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冲过来要杀了我，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她异常高大，我竟无还手之力。梦里好像过得很慢，可是又很快，一眨眼就只剩下那个可怕的女人，后来怎么样我不记得了，很可怕的样子。再往后，便记不住了，醒来已是大天光，身上全是汗，黏黏糊糊的。

慢慢悠悠的起来洗漱，一脸惺忪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部略微有些浮肿，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很难看。正洗脸，听到母亲说&ldo;你不是找新房子吗?找到了没，这里虽然也能住，可是总归是不方便。&rdo;母亲已经不止一次抱怨这里的厨房又小，下雨天还会潲水，又没有个专门的阳台，走道上人来人往的总归不方便。

&ldo;吃饭吧。&rdo;她看起来心情不错，穿上了一件湖水蓝的旗袍，有些年纪的中跟鞋，头发松散的系着，如果不是眼角的鱼尾纹和尖尖下巴旁的法令纹，母亲大概也仍旧是个美丽的女强人。她端着一盘子青菜和一碟咸鸭蛋，直直的走着，桌子上是两碗粥，熬得清汤清水的，一转身母亲又端来几根油条，坐下来便开始吃。

她也不吃油条，只喝粥就着青菜，看起来在想着什么。一会儿又说&ldo;你不是要上班，吃点咸鸭蛋，容易饿。&rdo;

&ldo;恩，你也吃吧。我今天有空再去问问哪家房东，上次说租户还有半月就搬走了，估摸着也快了。&rdo;我大口咽下有点油腻的油条，想着今天去哪里转转。

&ldo;我今儿个想出去走走，你自己在外面吃吧。&rdo;母亲缓缓地说。

&ldo;要找个工作吗?不再休息一段时间了?我现在挣得够花。&rdo;我看着她仍旧透着孱弱的身子。

&ldo;没事儿，天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出转转也好。&rdo;她笑笑。

&ldo;哦，那好吧，我先走了。&rdo;眼看着到点了，再不走便会露馅了。

脚步由匆匆忙忙转为晃晃悠悠，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群，忽然有些无奈，有些不甘。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路上，母亲今天找工作，大概会去人多的地方，我便不能去市区，只好往人少的地方去。

想着走到了西边的那所学校，学校后面是一片小坡，大概是修建学校时清理出来的废土，堆在后边的几颗大树旁边，现在已经和大树融为一体。绿莹莹的草覆盖着小丘，新鲜的黄色泥土在树干旁边露着，树干黑黑的，又干又糙，倒是有种异样的和谐。草坪背阴的地方有一片粉蓝色的小花，不知名，却十分温润动人。

我站在小丘的最高点往学校里望去，几个身形消瘦的青年在打球，身姿潇洒，裸露出来的小麦色的皮肤带着青春特有的紧致与性感。定眼一看，人群中有个身影十分熟悉，像极了林森。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走到院墙旁，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转身离开，重新在街道上开始打转，晃晃悠悠很无奈。又在傍晚时碰到了他，还是那盏路灯，熟悉的旧砖。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中的香料味道很浓，口中觉得很渴，一个劲儿的喝水都不解渴，只好靠在路灯下，抱着一个大水瓶慢慢的灌。林森提来一小箱啤酒，冰凉凉的，很是解渴，便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ldo;喂?&rdo;他皱着眉，很不高兴。

&ldo;干嘛?&rdo;我从鼻腔发出声音，瞥了他一眼。&ldo;喝你一口酒，小气劲儿，那么讨厌。&rdo;

&ldo;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rdo;他小声的问，低着头。

&ldo;我为什么没有打给你?&rdo;我忽然笑笑，&ldo;我也想啊，可是打不成啊?&rdo;他眼中开始聚集怒意了，我只好解释&ldo;那天，下大雪，雪花正好落到了电话号码上。我就想去擦，一擦雪就化了，把字给弄花了。&rdo;

看着他精致的脸庞，我冲他笑&ldo;你说?我怎么打给你?我正要喊住你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你了。&rdo;我是哭了?没有感觉。

他不再说话，抿着嘴，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嘲笑我。过了一会儿子，才开口&ldo;那你这些年，都没有再找过我?&rdo;

我看着他，他望着我，突然对我说&ldo;对不起。&rdo;他又喝下一瓶啤酒，抹抹嘴角，&ldo;我去年就在找你了，可是你搬家了，学校也没有你的消息，就断了线索。&rdo;

是吗?他在找我。我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笑着说&ldo;家里出了事，把房子卖了。我现在在打工，比不得你了。&rdo;冲着他笑了出来，刹那间，天空中的云散去，露出了一轮晶莹的明月，皎洁无暇。轻轻哼唱起一首歌&ldo;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iddot;&iddot;&iddot;&rdo;

这个夏天，那个冬天，路灯下的我们好像在此刻彼此交融，变成了当初那个自己。他还是脾气有点坏的篮球男孩，我还是那个怯怯的学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