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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出院之后是仲夏节，我和惠美在公园里玩烟花，好像是早上9点吧，我喜欢在白天放烟花，这点惠美总是不能理解，不过只要是我做的事她都不反对，即使不参与，也会站在一旁看着。

&ldo;安琪，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么？&rdo;惠美笑着看着我，她的脸型很漂亮，像陶瓷娃娃似的，没有粗糙之处，嘴唇微微上翘，嘴角的形状纹理清晰，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魔力，让看见的人也不自觉地笑出来。

&ldo;嗯。&rdo;我玩弄着手里的烟花。

&ldo;可是，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死掉的话，那该怎么办呢？&rdo;我听见惠美这样说。

&ldo;不会的，即使死去，死掉的那个，也一定要化作灵一直跟着另外一个。&rdo;我随口回答道。

&ldo;真的有灵么？&rdo;惠美吃惊地看着我，突然一下子用手捂着嘴巴，像说错了什么似的。

&ldo;不过，就算跟着又有什么用呢，我听别人说，人死之后即使有灵，活人也看不到听不到触摸不到。&rdo;

&ldo;不，我的意思是说，跟着她，等她死掉，和自己一样变成灵，那样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rdo;我看着手里的烟花慢慢燃尽，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惠美。

惠美抬起头，大眼睛眯成一条fèng，我忽然发现旁边的阳光黯淡了下去。

&ldo;太阳，被遮住了。&rdo;惠美突然这样说道。我也抬起头，可是我根本看不清楚，因为我知道除非是完全的日全食，否则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阳光没有被遮住，也是非常刺眼的。

&ldo;为什么你可以直视太阳？&rdo;我奇怪地问惠美。

&ldo;不知道啊，一直都是如此，我看到的太阳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吧。&rdo;惠美伸出双手，弯曲着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并拢起来，形成一个圆形。

&ldo;我看到的是一个暖暖的、橘红色、周围不规则的球状体，不过现在它被遮住了。&rdo;惠美又抬起头，朝着太阳望去，而我不敢再看了，刚才那一眼，已经让我的眼睛很难受。周围的光线更加黯淡了，地上的灰尘被吹了起来，我感觉到有一些冷。

日食时候变暗和平时接近天黑时的暗不一样，那是一种非常突然而且带着血红色的黑暗，如同电影里用来洗照片的暗室，那颜色很让人绝望。

在我思考的时候，日食还在继续。

&ldo;已经超过一半了。&rdo;惠美继续观望着太阳。

&ldo;惠美，你接着说啊。&rdo;我见惠美的注意力被太阳吸引过去，颇有些不满。

&ldo;我不会变成灵的。&rdo;惠美忽然转过头，那种模样我从未见过，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发出幽暗的光点，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眼睛和我所看过的都不一样。

好像看不到瞳孔。

看着我惊恐的表情，惠美突然顽皮地笑了起来。

&ldo;哎呀呀，这不过是一个可以放在眼球上的像隐形眼镜的东西，从外面看是看不到瞳孔的哦，而且也可以勉强直视太阳，是妈妈为我买的。&rdo;

原来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的表情活像一条蛇看着猎物似的。

&ldo;那你死后会变成什么？&rdo;我继续刚才的对话。

&ldo;蛇，我会变成蛇，跟着你。&rdo;惠美吐了吐舌头，那一刹那间我以为会看到像蛇信般的鲜红的长舌头，可是我错了，那只是普通的人舌头。她的回答让我吓了一跳，心剧烈地颤动着，让喉咙也觉得拉扯和堵塞起来。

&ldo;哈哈，你好像害怕了。&rdo;惠美开心地笑起来，略带得意，接着她突然又低下头，抬起来时满眼的柔软。

&ldo;惠美最爱的就是安琪，安琪也爱惠美吧？&rdo;

这问题将我卡了一会儿，我刚要说话，忽然觉得周围一下子黑了，就好像在一间发出昏黄灯光的房间里，有人猛地关闭了电源，一瞬间所有的光都不见了。我明白这就是日全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