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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玉珠早就听修文提起过顾咏的纨绔生涯，但却不似这般清楚详细，罗毅嘴皮子利索，又惯会装腔做调的，听得玉珠时而发笑，时而感慨。末了，玉珠终于忍不住问道：&ldo;那顾咏如何会忽然转了性子的，不仅不再闯祸打架，反而静下心思来念书了。&rdo;

这回罗毅却没回话，干笑了两声，道：&ldo;这事儿于顾大哥名声有损，我不便多说。&rdo;

玉珠见他如此，也不逼他，只是心中更是存了疑，脑子里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ldo;罢了罢了，我还是说给你听吧。&rdo;罗毅叹了一口气，道：&ldo;你若是去问旁人，到时候免不了要加油添醋一番，反而不好。&rdo;

他理清了一下思路，缓缓道：&ldo;顾老太太原本替顾大哥订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世家小姐，颇有些美名。可那时候顾大哥终日里捣乱闯祸，名声不大好。那位小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非要退婚。可这订下的婚事哪有说退就退的道理，那小姐便找了几个人来，说了顾大哥一通坏话，激得他跟她们打赌，若是输了，便去退婚。那些人都是有备而来，顾大哥当时年纪又轻，哪里敌得过她们，自然就输了。&rdo;

&ldo;如此便退了婚？&rdo;

&ldo;哪有这么简单，&rdo;罗毅叹了口气，&ldo;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她们几个少年人打个赌如何能算数。只是顾大哥经此打击，铁了心地要退婚，顾老太太不允，他便偷了家里的印章写了退婚书。老太太一气之下，竟然犯了病，没多久便过世了。京里的人说起这事，都骂他忤逆不孝。顾大哥一面心伤于祖母的过世，一面又要面对诸人的指责，消沉了好一阵。后来，还是顾夫人将他骂醒了，这才收了心，一门心思地刻苦读书，后来才考中了廪生。&rdo;

玉珠头一回听到这些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不到顾咏平日里开朗又热情，原来也曾经历过这样复杂的过去，&ldo;他年过弱冠也尚未娶亲，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了？&rdo;

罗毅脸上显出古怪之色，挠了挠头发，支支吾吾地回道：&ldo;这个……却不是因为这件事。&rdo;

见玉珠满脸愕然，罗毅也是头疼，&ldo;你来京城多久了，竟连这些事都一无所知。&rdo;

玉珠挑眉问道：&ldo;京城这么大，每日里多少笑料怪谈，为何我定要知晓顾咏的事？&rdo;

罗毅苦着脸摇头，想了想还是干脆说道：&ldo;顾大哥原本是要娶亲的，他考中廪生后没多久，顾夫人就给他说了一门亲，是夫人娘家的表亲，聘礼什么的都下了，日子也定了，结果就在成亲的前一日，那位小姐竟然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跌死了。为这事儿，京里人都说他克妻。后面顾夫人再想给他说亲就难了。顾大哥性子也犟，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愿成亲，顾夫人提了好几户人家，都被顾大哥给拒了，不然，如何能拖到现在。&rdo;

玉珠听到此处真不知说些什么好，顾咏的人生真是一部跌宕起伏的悲喜剧，难得他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真真地不容易。想到此处，再想想顾咏平日里的热情和开朗，更觉得唏嘘不已。

说话的当儿已到了顾府大门口，罗毅正要上前去敲门，却不知从何处忽然冒出来两个人影扑向玉珠所骑的马。罗毅大惊，正要喝问，来人却是欢欢喜喜地大声唤道：&ldo;玉珠妹妹！&rdo;

玉珠也是一脸惊喜，抱着马脖子艰难地滑下来，亲热地握住来人的手，道：&ldo;芳华姐，玉堂哥，你们何时来的京城。&rdo;

来人正是玉珠的旧识，玉溪村顾家庄的两个儿时玩伴刘芳华和刘玉堂兄妹。

刘芳华拉着玉珠的手快活地转了两圈，这才停下来叽叽喳喳道：&ldo;过几日是顾老爷的寿辰，我爹特意从庄子送了些山货过来。大哥和我也趁机来京里见见世面，回头再采买些东西回去。你如今可还住在郑家，那位少爷的病治好了么？阿铮现在怎么样？你信里说阿铮考上了廪生，大家伙都替他高兴呢，尤其是刘夫子，见人就夸他……&rdo;

许是太久没见了，俩人都有些激动，说起话来都不带歇气的，听得一旁的罗毅瞠目结舌。刘玉堂反正是话不多，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着玉珠傻笑。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玉珠才想到大家站在顾府门口实在不像样，遂提议到附近寻个茶楼边喝边聊。刘玉堂兄妹俩还没说话，罗毅倒在一旁叫好，道是往东走不过百余丈就有个&ldo;一心茶楼&rdo;，极是雅致。

玉珠不欲让旁人掺和在她的朋友中，便笑着朝罗毅道：&ldo;今儿巧遇故友，怕是没时间去顾府了。罗公子若是有事，不如先去忙。&rdo;

罗毅毕竟不蠢，玉珠都把话说到这当儿了，他若是再死皮赖脸地跟着实在丢脸，遂笑了笑，告辞离去。

玉珠方待送一口气，他忽然又转过身来，一脸恶作剧地笑，朝玉珠道：&ldo;方才这位姑娘说秦姑娘住在郑家，不知是哪个郑家？莫非是郑侯爷府上？&rdo;说罢，也不管玉珠陡变的脸色，笑着拱了拱手，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刘芳华兄妹不明白他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只见玉珠站在原地气得脸上一时青一时白，不由得面面相觑，待玉珠好歹缓过神来，才问道：&ldo;方才那位是何人？&rdo;

玉珠实不愿再从头解释，便只说是秦铮的同学，说罢了，见他们俩仍是不解，又一拍脑袋，复又将秦铮在象山书院念书的事儿给说了一遍。

往东走了不到百丈，果然有座茶楼矗立在街边，上书&ldo;一心茶楼&rdo;四个大字。三人便寻了个僻静的雅座坐下，点了几道干果凉菜并一壶清茶，边喝边聊，一不留神，便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原来刘芳华早在一个月前刚订了亲事，刘管事此番上京，一方面自然是给顾老爷拜寿，另一方面却是给女儿置办嫁妆来了，不说旁的，单是陪嫁的家具和首饰，也是京里的式样最多，质地最好，到时候拿出来也有面子。

玉珠听到此处也替刘芳华高兴，问了男方的人品家世之类，刘芳华臊得满脸通红不肯回话，还是刘玉堂一一答了。因玉珠出门时没带多少银两，这会儿也来不及买东西作礼，便问清了他们的住址，说是回头再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