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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安安陪母亲到妇产科医生那儿去做例行检查。

褪下裙裤，妈妈坐上诊台，两腿大大的叉开。医生戴上了手套，取出工具。

&ldo;妈妈，&rdo;安安在门边说，&ldo;我也要看。&rdo;

石医师看了妈妈一眼，问着：&ldo;你介意吗?&rdo;

妈妈想了一会，说：&ldo;不介意。安安，你可以进来，但是不可以碰仪器。&rdo;

安安站在医生身旁，仰头，从一个新的角度看着妈妈。

&ldo;石医师，你在干什么?&rdo;

医生的手指伸进妈妈体内，安安睁大着眼睛。

&ldo;我在摸宝宝的头，看他长得好不好。&rdo;

妈妈的肚子圆滚滚的。听说里面有个小孩，等着出来和安安玩汽车。

&lso;石医师，你现在在摸什么?&rdo;

主治大夫很和蔼地对安安笑了一下，&ldo;子宫呀!子宫就是宝宝在妈妈肚里的睡袋。你以前也在里面睡过。&rdo;

&ldo;石医师，那是什么东西?&rdo;

&ldo;这是一个小灯。你看，妈妈肚子里黑黑的，我用小灯照一照，就可以看见里面了。&rdo;

妈妈斜躺在那儿，听着一老一幼的对话，想起安安爱看的一本书‐‐《人体的奥秘》。安安把手指放在图片上，嘴里喃喃自语‐‐&ldo;吃的东西从这里进去‐‐这是嘴巴‐‐然后溜下来，这是食道‐‐然后在这里拌一拌，里面有酸酸的味道，这是胃……在这里，哎呀!臭死了，这是大肠，拌一拌，变成大便了!出来了!&rdo;

今天，他又上了一堂奥秘人体的实习课。

※　　　　　　　※　　　　　　　　※

医生把一种像浆糊似的黏液涂在妈妈光溜溜的肚子上，然后用个什么东西磨那浆糊。荧光幕上出现模糊的影子。

医生在量胎儿头的尺寸。

&ldo;石医师，您看得出是男是女吗?&rdo;妈妈问。

医生笑笑，有点奸诈的样子，说：

&ldo;我只看得出是个婴儿，看得出他没有两个头、六只脚。至于是男是女‐‐您一定得知道吗?&rdo;

妈妈无所谓地摇摇头。

&ldo;对嘛!&rdo;石医师把超音波关掉，&ldo;人对这个世界已经掠取无度，您不觉得保留一点天机、一点对自然的惊讶，比较美好吗?&rdo;

妈妈有点诧异地、仔细端详着这个名气很大的德国医生;他显然向来不告诉产妇胎儿的性别。石医师大约有五十岁，一头鬈曲的黑发下有一双特别柔和的眼睛。

&ldo;不要忘记吃每天的维他命……&rdo;医生一边嘱咐，一边记录检查结果。

&ldo;石医师，&rdo;妈妈突兀地插话，&ldo;您为人堕胎吗?&rdo;

医生愣了‐‐下，摇头&ldo;不，绝不。&rdo;

&ldo;为什么?&rdo;妈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ldo;我爱生!我只负责把生命迎接到这个世界上来;我不切断任何生命。&rdo;石医师回答得很干脆。

&ldo;那么，&rdo;妈妈迟疑地问，&ldo;我产后，您是否肯为我结扎呢?&rdo;

医生柔和的眼睛笑着，&ldo;如果您绝对坚持的话，我当然会做，但是，亲爱的安德烈斯的妈妈，我会花整个下午的时间试图说服您不要结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