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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1页）

他从那团火光上收回视线，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朽木，只稍微转头就仿佛要破碎散架了一般。

那句话进了他耳朵，却还没进入他心里。

&ldo;你说什么?&rdo;他看着面前人影，又问了一遍。

妙悟控制不住般将窗边的花瓶挥落在地，清脆声响之中，季别云终于听清了。

&ldo;观尘杀了先帝!他为了天下大赦，为了让你从边境回来，他杀了大梁的开国皇帝!&rdo;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缥缈云烟，而声音也都虚虚实实，听起来很不真切。

季别云就像被笼罩在一口巨大的罄钟内，钟上刻满了佛经铭文，要来替天道降服他这个祸害了一位高僧的孽障。妙悟还在骂着，那声音如同罄钟被撞响，将他笼罩其中，他备受折磨，脑袋都快在层层叠叠的声音中炸裂开来。

是啊，孽障。

他可不就是观尘的孽，是阻碍观尘修行的一道最大障碍。

&ldo;破了杀戒……&rdo;季别云看着那片将天都快烧亮的火光，轻笑了一声，&ldo;破了杀戒……&rdo;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痛过，戍骨城的严寒饥饿与数不清的拷打没让他倒下，登阙台上那些伤也不曾有多疼。此时此刻，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却从里到外都在疼痛，让他恍惚间回到了每个亲人离世的时候。

杀人啊……

季别云擅长杀人，但他从来不敢将这两字与观尘扯上联系。观尘是最为冷冽也最为干净的白雪，既已跌入红尘便罢了，决不能再染上鲜血。

犹记得还在充州时，那次遭遇埋伏，观尘只不过是用刀鞘压住刺客让他灭口，季别云便已经觉得极其过分了。

怎么可能……观尘怎么能杀人呢?

多可笑啊，被宸京爱戴的年轻高僧，如今悬清寺的住持，竟然早就破了杀戒，杀了大梁的第一个皇帝。

季别云像是被谁狠狠捏住了心脏，连呼吸也困难，天地都在旋转。

自己尚且如此难受，观尘那时候该有多痛苦?

&ldo;季别云!&rdo;一声怒喝穿破那口无形的罄钟，如巨雷响彻耳边。

他转过头去，看向已经快失去理智的妙悟，语气冷静地开口：&ldo;别吵了。&rdo;

&ldo;你……&rdo;

&ldo;劳烦这位师父，&rdo;他冷冷打断对方尚未出口的责骂，抬起手，&ldo;帮我找个能劈开这玩意儿的东西。&rdo;

&ldo;你还敢去找他?!&rdo;妙悟眼底泛着血丝，&ldo;你还不滚出悬清寺，一辈子都别再回来!没了你观尘或许还能回归正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