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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第1页）

裕安不禁冷哂。她看过了信，字里行间透露着冷漠，让她略感觉难过，&ldo;他和我是同母同父的血脉至亲，圣人性命垂危，他不闻不问，数地瘟疫未决，兵患横行，他不管不顾。他只有自己，没有旁人。&rdo;

皇族天性凉薄，亲缘浅薄，仿佛是稀疏平常之事。

苏星回不知如何开口，侧眸看向裴彦麟，拽扯他的腰带，将他从思虑中拉回现实。

裴彦麟刚刚在眺望远方升腾的炊烟，是百姓在升火做饭。他们的赈灾成果初步体现，不仅瘟疫得到了有效控制，乱匪也陆续剿除，无家可归的灾民开始返回家乡修建房屋，重整田地，逐步安定下来。他们对公主充满了感恩，无意之间也在歌功颂德，暗示公主的贤明。

&ldo;许侍中已班师在回京的路上，公主也该启程了。&rdo;他神情凝重，唇线绷直，&ldo;无论是朝局还是丧仪，公主都该及时坐镇，避免再节外生枝。&rdo;

裕安对着信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ldo;陈王那里该要如何处置?&rdo;

苏星回猜测公主可能动了恻隐之心，道：&ldo;敏良为臣所用，陈王或许不在意，但褚显真疑心甚重，会有所防备。臣对她一直不太放心，一早就做足了准备，分派内卫，及早撤离亲眷，避免他们会以此作为要挟，同时也差了内卫，紧盯他们的动作。&rdo;

她观察公主的神色，顿了顿，继续说道：&ldo;如无意外，神策军将按计划围困长安，带三王回东都。我们要防备的始终是褚显真，她手里间者遍布各地，手段不容小觑，而且她本性残暴癫狂，很有可能走上极端之路。&rdo;

山里阴云密布，风声潇潇，吹动几人的衣角。

裕安走到一堆篝火旁，引燃了信，&ldo;裴相公，召集兵马启程吧。&rdo;

她对二人道：&ldo;只要他俯首称臣，不如放他一马。我的兄长一个接一个死去，不能再这样下去。&rdo;

苏星回脸色微白，握紧了手里的横刀，她再次窥向裴彦麟，裴彦麟的侧脸反而平静下来。

两人都不赞成公主的宽仁，但这不仅是国事，更是是公主的家事，他们身为外臣，也无可置喙。

出发之日，天上下了场小雨，裴彦麟集结大军冒雨前行，走了数日，和许宠的兵马汇合，沿途平定节度使的骚乱，拥护公主朝向神都。

他们白日里行军，夜里不遇风雨便露天歇息，一路上有惊无险，公主的大业似乎顺理成章。

&ldo;再有三天的路程，我们就该到神都了。&rdo;

入夜后，大军就地休整，金遐支颐坐在火堆旁，身下铺着一件貂毛斗篷。她整日帮母亲料理事由，极少像这样坐下来闲谈。

许虔往火里添了几根枯树枝，笑呵呵地接过话，&ldo;是啊，县主有什么打算?小臣刚从阿耶那里过来，得知阿耶要提前回京，先行一步清理神都乱象，小臣也要和他同行。&rdo;

三个小辈单独坐在这边，离长辈们就间隔了二十步远。他们此刻在商议大事，禁卫侍从都远远站着。

&ldo;打算么。&rdo;金遐略微沉吟，&ldo;我年满十八，公主会为我择婿，关陇世家，五陵年少，回京就得慢慢相看起来，&rdo;

金遐目光如水，从裴鹤年英朗沉静的面孔缓缓划过，其中的暧昧情丝连许虔这样心宽体胖的人也看了出来。

许虔见状，抵唇咳嗽一声，起身道：&ldo;我忘了喂马，去去就来。&rdo;

火堆哔啵一声炸开，许虔已经跑远，金遐顺着他的身影望向了近处湍急的河流，一轮凉月侵在水面，冷风在岸上盘桓，吹得两人的素衣猎猎作响。

国丧期间，金遐卸去钗环，摘尽配饰，脂粉未施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清丽，裴鹤年只看了一眼，也会被她的目光牢牢缠住。

&ldo;我们也算是共过苦了，小公子，你真不考虑和我喜结良缘吗?&rdo;金遐抬手抿过发丝，靠拢他的身体，用气声循循善诱道，&ldo;你的爹娘有拥立之功，将来位极人臣，权倾朝野，都在所难免。而我意在山川湖海，无心尊位，你和我成婚，从政治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最好的选择。&rdo;

借着衣袖的遮掩，金遐抚摸到他强劲有力的手臂，感觉到筋骨突起，肌肉偾张，像极力忍耐着什么。料想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她索性大着胆子和他手指相扣。

&ldo;县主……&rdo;鹤年心跳惶乱，视线也无处安放。他想起在父母亲的大帐看到的一幕，耳根倏然通红，有如被火烫伤般挣脱了手，&ldo;县主，人前请自重。&rdo;

金遐不知羞耻为何物，亲热地揽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盈盈笑道：&ldo;那是人后就可以的意思吗?裴小郎君。&rdo;

裴鹤年无言以对，作势去拨动柴火。

金遐言行无忌，就像月下的妖精，游戏人间，肆意玩弄人心，裴鹤年全然不是她的对手。

裴鹤年口干舌燥，身体里更有几缕莫名的焦火流窜，他料想是火烤得太久，致使他心烦意乱。

&ldo;县主知道婚姻是什么?&rdo;他不知道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心底的声音在蛊惑他。

金遐如实说道：&ldo;该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我看过的避火图没有一筐也有半筐了。&rdo;

&ldo;只有试过才知道，你说是吗?&rdo;她凑得更近，额头几乎贴到鹤年的鼻尖，这样的亲密让鹤年呼吸越来越艰难，不知几时扶在她背上的手也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