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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只能凡多姆海恩伯爵还有点脑子没有一条路走到黑，知道自己的死去无可避免，还能想办法充分利用着为尚且年幼的独生子赚取一条生路。

――年仅九岁的幼犬，如果没有守护者的话，只会被伦敦冰冷的夜幕彻底吞噬。

&ldo;在我接过父亲的位置时，就已预料到必将会有这么一天。你们东方不是有句话，叫做狡兔死，走狗烹吗？&rdo;凡多姆海恩伯爵显得非常从容而洒脱，他把手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桌上，说道，&ldo;这是文森特的生日礼物，没能给他过生日，实在是太可惜了。&rdo;

京极彦撑着下巴听着面前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絮絮叨叨个不停，突然问道：&ldo;为什么是我？&rdo;他们两人总共见过一面，认识不到一年，真要托孤的话，凡多姆海恩伯爵明明有无数选择，完全没必要找到他头上来。

&ldo;因为除了你之外，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了。&rdo;正是因为刚刚认识，所以才会选择他，凡多姆海恩伯爵现在无法相信任何一个和皇室有关联的人，而且，除了京极彦，他找不出第二个能同时抗住黑色教团和akua同时袭击的人。

这是绝望之下，他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他在自己带来的文件袋里塞上藏在衣服里的文件，而文件袋里本来的东西已经全部放在了京极彦面前，&ldo;拜托了，最起码，请让孩子们平安地活下去！&rdo;

……

沉默，京极彦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地盯着向他弯腰的凡多姆海恩伯爵，许久后问道：&ldo;值得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凡多姆海恩伯爵回答道，&ldo;但是我不后悔。&rdo;

值不值得，他并不清楚，从出生起他就被教导着自己身为这个世代隐于黑暗的家族的唯一继承者应该负担起的义务和责任，比起站在明面上的米多福特，他看到的是这座城市地下的晦暗，那是一个踩进去一只脚，就脏得再也出不去的深潭。

他要忠于女王，忠于国家，为了一条命令而冲锋陷阵身死也在所不惜。他的父亲这么教导他的，也是这么死的，但是他不想再被困囿在这样的囚笼中，也不想他的孩子再被困囿在这样的宿命里。女王之所以下定决心除掉他，估计也是看出了他忠诚严肃外表下一颗不怎么安分的心。

凡多姆海恩伯爵这个男人啊，敏锐又不择手段，还是个疯狂的赌徒，所以在伦敦的夜幕下活得如鱼得水，就连京极彦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明知道他这副可怜作态多半是在演戏，九成几率以上饱含着算计，也还是不得不踩进他设好的陷阱里。

这种人，倘若生逢其时得遇明主的话，绝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ldo;我没有帮人养儿子的习惯。&rdo;京极彦站起身，一巴掌抽在凡多姆海恩伯爵的脑袋上，&ldo;要养给我自己去养。&rdo;

这么说着，他还是留下了凡多姆海恩伯爵带来的东西，眯着眼笑道：&ldo;不如，我们再来谈一笔生意？&rdo;

从头到尾，迪卢木多都安静地站在京极彦身后，充当一个合格的花瓶，不说不听不看，淡定地神游天外。

不说不看不听，好像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直到凡多姆海恩伯爵告辞离去，他才悄悄地起身，跟在了远去的马车后面，像一抹幽灵样的影子。

……

凡多姆海恩伯爵来拜访他们的当天晚上遭遇了袭击，一场大火焚尽了凡多姆海恩家族的大宅，火焰足足蔓延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被扑灭，居住在里面的凡多姆海恩伯爵夫妇，以及他们两个年幼的孩子，全部被烧死在了房子里，面目全非几乎不可辨认。

而整幢富丽堂皇的大宅，也被出奇的大火烧得千疮百孔，只留下了焦黑的地基和大宅框架，仆人们因为圣诞节假期的缘故逃过一劫，却也有几个倒霉鬼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曾经操纵着整个伦敦地下世界的家族，在这一天之后彻底地灰飞烟灭，更让人扼腕的是，按照凡多姆海恩伯爵的遗嘱，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捐赠给了国家，用于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让那些垂涎三尺的家族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后来，收归国有的大宅被国家拍卖了出去，新主人在那里修建了更为宏伟的大宅，却在住进去不到一年离奇死去，之后这间豪宅，就一直重复着拍卖，修建，死人，再拍卖的流程，直到再也无人问津。

这个昔日风景秀美的地方，成了伦敦，乃至于整个英国都赫赫有名的鬼宅，直到无数年后，还流传着这里的故事。

据说，凡多姆海恩一家的鬼魂还在这里徘徊着，将每一个踏进他们家的人类杀死以祭奠他们冤死的亡灵。

&ldo;事情办妥了？&rdo;京极彦问道，今天的天气很好，是个适合远洋出海的好日子，也是个适合在书房里读书的好日子。

&ldo;他们已经走了。&rdo;迪卢木多说道，然后有些无奈地皱起眉头，&ldo;临走之前，伯爵大人让我转告您，祝您生日快乐。&rdo;

京极彦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被他放在书架上的礼盒，那本来是凡多姆海恩伯爵拿来让他转交给儿子的生日礼物，后来一直没有拿回去，说是就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