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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一念及此，我心中淤塞得厉害，想与他打听桓的策略，却知道他必不肯相告。思索半晌，只问：&ldo;我记得你一向与桓廉亲王白朽交好，这回带兵过来的，可正是他？&rdo;

于闲止应道：&ldo;是。&rdo;

我又道：&ldo;可我听说这位廉亲王一直与桓太子不睦，当年桓帝立太子，在他二人之间还择选了许久。桓帝身体不好，大限之期不远矣，倘廉亲王带兵过来，深入随境，你就不怕身在桓都的桓太子为除心头大患，在后面使什么伎俩，反迫得你战事难行？&rdo;

于闲止看我一眼，似是没听出来我的旁敲侧击，十分坦然地应道：&ldo;这一点桓确实比不上大随。朱煊朱焕是兄弟情坚，互相扶持，桓太子白桢与廉亲王白朽虽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自小互相猜忌，其实白朽能征善战，文韬武略都在白桢之上，当年桓帝原打算废嫡长制，立白朽为太子，后来白桢使了个绊子，叫白朽险些将西里以南的桓地败给沈羽，桓帝这才将太子之位给了白桢。&rdo;

这事我知道，那年沈羽虽胜了，却是九死一生，二嫂拼着性命去救他，连肚子里已足六月的胎儿也没了，二哥正是因为这个，才与二嫂和离。

&ldo;白桢与白朽虽不睦，但桓厉来穷兵黩武，国土不大，一半男儿都从了军，此前还能靠着掠夺周遭的小国来供给军粮军饷，周遭的小国掠夺得差不多了，拿什么来养这么多兵？除了增赋，只有靠扩张国土了。白桢再想除白朽，还要靠着他攻城掠地。何况中土大地上，勉强有力与沈羽一战的帅才不多，除了慕央，便只一个白朽，白桢要动白朽，也得等他与沈羽慕央战过之后，到那时，时局差不多已见分晓了。&rdo;

我听于闲止这么说，点头道：&ldo;这我倒是听父皇说过，桓虽强，根基不足，疆土只比平西大一些，却有百万兵。&rdo;

于闲止道：&ldo;也不能这么比，平西多是荒凉之地，桓土气候宜人，播下的稻子，一年能有两回收成。&rdo;

我问：&ldo;你说要送我去淮安，淮安便不会有战事吗？&rdo;

&ldo;会。&rdo;于闲止道，&ldo;辽东已反，慕央已与辽东开战，沈羽不日便会回济州领兵，何况你皇兄应当给了慕央密令，让他将沈羽牵制在辽东，只怕大随与辽东这一战打得长久。&rdo;

&ldo;我皇兄给慕央的密令，你怎么会知道？&rdo;

于闲止看着我，眸色渐沉：&ldo;两年前，平西王李栟的接风宴上，你被人引去御花园桃花阁，撞见被下了药的李贤。这桩事，沈琼插了一手。&rdo;

经他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时我与于闲止订亲在即，我身为随公主，竟险些被人在随宫里陷害，后来虽得知是平西李栟所为，但单凭他一人，还不足以手眼通天。我一直在想李栟背后会否还有旁人，原来竟是沈琼。

&ldo;你大皇兄那时便知道沈琼沈羽两兄弟有反意，八成连兵都养好分出去了。他们准备充分，随自然要应对。沈羽领兵的本事实在太厉害，慕央虽能勉强与他一战，若真要说对手，还谈不上。你大皇兄是个极其明达睿智的人，深知慕央是个既对敌，就要一力破敌的实在脾气，是以给他这么一道密令，让他放宽心，慢慢与沈羽周旋，先把沈羽拖住，等北境战事缓和，朱焕、聂璎都能腾出手来，再围剿沈羽不迟。&rdo;

我愣住：&ldo;沈羽竟这么厉害？要慕央，二哥、二嫂三人合力才能敌得过？&rdo;

&ldo;还不一定敌得过。&rdo;于闲止笑了笑，&ldo;便说两年前，你二哥朱焕要带兵去月凉山突围，手上只有五万东拼西凑来的兵马。&rdo;

我道：&ldo;是，当时形势危急，朝廷来不及从南调兵，还是……&rdo;

还是于闲止把借来的四万辽东精兵给了大随，凑足了九万军，否则此战必败。

于闲止道：&ldo;这么说吧，若当时把这五万随兵交给沈羽，不必带上我后来给的四万，他必有办法从月凉山突围成功。&rdo;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由沉然：&ldo;照这么看，桓要入侵，北境乱局纷繁，慕央又要与沈羽周旋，这场仗不知还要打多久。&rdo;我忍不住问，&ldo;你我明日一别，日后……便不知何时再见了。&rdo;

于闲止道：&ldo;越是纷繁，越亦分出胜负，越是周旋，越亦力竭而亡。&rdo;

他坐近了些，为我理了理拂在颊边的发，轻声唤：&ldo;阿碧，我与你定个日子吧？&rdo;

我问：&ldo;什么日子？&rdo;

于闲止目色灼灼，吐息中，竟含带滚烫而决绝的热流：&ldo;三年。三年后，我必让这场战乱见分晓，谁胜谁败，我必能予你一个答案。到那时，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去见你一面。&rdo;

乱世征伐，各方势力割据，平西虽败，尚有辽东、燕、桓、远南与随。

我不知于闲止是带着怎样的魄力与决然才许下三年，古来兵戈乱世，短则数月乃或一年，可长久的，几十上百年不止。

但我看到他眸里莫名的，近乎破釜沉舟一般的灼光，便不由地信了他。

我点头道：&ldo;好，三年，我等着你。&rdo;

于闲止轻声又道：&ldo;阿碧，再留几日，你脸色不好，在我身边歇足精神养好身子再走好不好？&rdo;

我道：&ldo;你也说了，桓要从西里北上，我再不走，只怕会与他们撞见。&rdo;一顿，又垂下眼睑低声道：&ldo;再说了，倘留在你身边，我如何能歇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