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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小姐们拿团扇挡了脸面面相觑片刻，只听钟离尔微蹙眉道，&ldo;这怕是不合适……你去回了公子的下人，就说今日与会的都是女眷，不方便会客。&rdo;

下人领命而去，却又匆匆复返，抹了把汗，&ldo;小姐，二位公子说，愿意就在画舫上，停泊在亭边，隔着纱幔对诗便好。&rdo;

钟离尔略思索了下，便对闺中友人笑道，&ldo;咱们也拒绝了两次了，按他们说的也看不到咱们，这事并不算出格，何况今次咱们是以诗会友，姐妹们意下如何?&rdo;

众人都点头称好，颇为落落大方，下人便领命回复去了。

不多时，钟离尔举着茶杯正自品茶，忽听一清朗男声笑道，&ldo;今日我兄弟二人游湖，不想遇上诸位小姐诗社这等雅会，自来凑个热闹，叨扰各位了。&rdo;

她用茶碗挡着，一口茶含了片刻，方缓慢咽下去，有位小姐笑道，&ldo;公子客气，只是别看我们是女儿家，也有不输男儿之辈，公子可要打起精神对答。&rdo;

另一个醇厚些的男声答道，&ldo;那是自然，小姐请出题。&rdo;

方才那位小姐期待得看着钟离尔，钟离尔无奈一笑，手闲闲地摇了摇团扇，略一蹙眉，便笑道，&ldo;咱们诗词方才做了不少，女儿家心系闺阁，男儿家志在家国，两方难免胜负难分。不如这样，今日出城见街上熙熙攘攘甚是热闹，请诸位说说，在城中将何物拟作人最恰如其分罢。&rdo;

这声音不大不小，如珠如玉，传进了画舫上人的耳畔。石亭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墨蓝色衣衫的男子略一思索，提笔写下&ldo;砖石&rdo;二字，便叫小厮呈了上去。月白衣衫的那位，笑望着亭中纱幔后女子隐约的身影，落笔写了&ldo;字画&rdo;二字。

众人纷纷交上来答案，有答&ldo;飞鸟&rdo;、有答&ldo;草木&rdo;者。

钟离尔也在亭中轻挽了衣袖挥毫，众人看完惊呼一声，随即有女子笑道，&ldo;二位公子输了。&rdo;

年纪较小的男子一笑，挑了眉饶有兴趣道，&ldo;哦?&rdo;

那墨蓝色衣衫的男子笑追问道，&ldo;不知是什么答案登了榜首?&rdo;

有姑娘笑语一声，&ldo;是我们尔尔的答案，输给京城第一才女，二位公子也不算亏。&rdo;

另一位也笑道，&ldo;你快别卖关子了，我就来告诉二位吧，尔尔的答案是&lso;灯火&rso;。&rdo;

那位兄长径自思索，月白色的男子定定望着亭中，坦然一笑道，&ldo;人走灯灭，人在灯燃，是我兄弟输了。&rdo;

钟离尔轻笑，&ldo;公子过谦。&rdo;

复又听他道，&ldo;姑娘身为女子，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烁仰慕姑娘才华，不知可否一见。&rdo;

他说得这样坦然，仿佛真的是作为惜才之人真心的赞赏，钟离尔一笑，蓦地又撩开了纱幔，神色落落大方，&ldo;自然，今日我们聚在此处是因风雅而会，文人之会，本不应拘礼。&rdo;

方才离得远，瞧不真切，可这一刻，她看着他剑眉星目，立于湖上画舫，譬如芝兰玉树。

他朝她遥遥拱手笑道，&ldo;在下连烁，请教姑娘芳名。&rdo;

连字是国姓，身后一片惊呼声乍起。

她一身素色长裙，隔了一汪湖水，九曲桥头，白石亭上，亦盈盈浅笑回礼，&ldo;钟离。钟离尔。&rdo;

世人皆知，湖心亭一会，太子连城、五皇子连烁均对钟离家的大小姐一见倾心，连烁雷霆手段，不多时便下了聘书，求娶钟离尔。

彼时连烁在钟离尔&ldo;凤栖梧桐&rdo;的身世和自己不坐东宫的地位之下，怎么看都处于劣势。

偏生连烁放弃皇子矜贵，连日邀约、又多次设计偶遇钟离尔，一来二去，无微不至，终是博得钟离尔芳心相许。

梦境一闪，上元灯会，也做了男装打扮的钟离尔同连烁站在花灯摊前，小厮笑眯眯地给连烁推荐道，&ldo;公子买这个，这月宫玉兔的图案最得京城里的小姐夫人们喜欢，公子买了回去送给夫人，定然不错!&rdo;

钟离尔双眸带笑，狡黠地仰头看着他，神色得意又带了小姑娘独有的娇俏，&ldo;这位小哥说的是，公子买下吧，这个玉兔确然画得玉雪可爱，又是公子送的，夫人想必爱不释手。&rdo;

连烁一笑，付了银子，将灯往钟离尔手中一塞，复又牵起她的手，往前方那亮似白昼的热闹十里长街走去，头也不回道，&ldo;不必找了，我家夫人方才说了，她果然爱不释手。&rdo;

再一闪，是她拒了连城庚帖的那日，咬着牙违抗家族，大逆不道地说出&ldo;安知真龙竟何人?&rdo;双亲那震惊的眼神。

母族容不得她这般，推拒了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位，竟甘愿嫁给连烁为妾。

钟离一门傲骨，她自降身段，偌大的家族中少不了有人暗地里戳着右相脊梁骨，骂上一句教女无方，养出了个阖族的耻辱。

她受尽白眼与骂名，说服父兄，说服家人，为他的锦绣前程呕心沥血博取了一族的鼎力相助。

难道在他眼中，只是为了她自己换来这样一个后位么?

所以可以给了他自以为她想要的一切，便弃之如敝履。

黑暗中皇后蓦地睁开双眼，任眼泪滴入大红锦缎的枕中，似乎是再也不能把情绪压制在胸中，她极低声道，&ldo;你是再也不愿受人牵制了吗?过去的岁月，隐忍了太久，现今再未肯忍耐了……你觉得腻了吗，你觉得累了吗……所以才去了她那里……你明明……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她的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