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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1页）

被点名的人拱手道是，&ldo;臣仔细对比过，笔锋走势确与侯爷惯常所书一般无二，臣以为，或可鉴定为是侯爷亲笔。&rdo;

短短两句话，说得他是一头冷汗，然而什么叫&ldo;或可&rdo;呢？

有人当即轻咳两声以示不满，曹薰作为领头羊，不得已冒头道，&ldo;既如此，还是请侯爷给个解释。擅开边衅，究竟意欲何为？圈地一事，各大营果真都要自建兵工厂？土地流转不走常规手续，倘若开此先河，对民生可是大大不利，如今民间人心惶惶，都道军界不守法度，长此以往，朝廷威信恐怕荡然无存。&rdo;

大帽子扣得是一愣一愣的，说完再看裴谨，却见他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嚣张跋扈的态度。

&ldo;臣没法自证，本来还想请法司彻查，还臣清白，现在冒出来这两封信，寻衅暂且不提。说薛瑞和臣书信往来交通违纪之事，过后还未将此信销毁，似乎专等人上门查抄，这种猪脑子的人被撸下来，看来是一点不亏，臣以为实乃西山大营之幸。&rdo;

曹薰轻笑，避轻就重的问道，&ldo;那就是说，侯爷没法证明自己没有写过这两封信？&rdo;

裴谨转过头，看着他笑了一下，&ldo;曹大人，真迹和赝品放在一起，难道也需要真迹自证？不是该专业的人去鉴定么？&rdo;说着，眼风若有若无扫过那笔记鉴定行家，&ldo;不过所谓的专业，闹笑话的也不在少数。&rdo;

他语调不紧不慢，像是好整以暇特意来跟他们扯淡，曹薰有点摸不准裴谨什么路数，却忽听殿外有人禀道，&ldo;约翰神父有要事求见，请求即刻面见陛下。&rdo;

以曹薰为首的一帮人，顿时都是一窒。

要说皇帝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儒释道加一起好像还不够他玩，近来又大赞基督教义好，好就好在有忏悔，动辄把个神父召集宫，让人家听他长篇大论的口述罪己诏。不过这么一来，倒省却发实文浪费纸张了，反正朝野上下也没哪个关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神父并非一个人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畏畏缩缩的东瀛鬼子。

&ldo;陛下安好，我近来都在为陛下祝祷。&rdo;约翰画了个十字，继续道，&ldo;前些日子有位兄弟来告解，内容让我很是惊骇，但神职人员和信众有契约不能透露内容，我只能劝说这位兄弟自己道出实情，现在就请陛下亲耳听一听。&rdo;

那东瀛人满面愁苦，整张脸像个大写的忏悔，一面行礼道，&ldo;陛下，小臣是公使大人的文书，机缘巧合下得知公使一桩秘闻，在前阵子东海战事期间，公使曾与将军书信磋商，密谋借和谈刺杀裴侯。而与此事相关的，似乎还有几位朝中大人，小臣心知两国虽交战，却也不该以非正大光明的手段进行暗杀，心内惶然，遂决定向陛下道出实情。&rdo;

话音落，殿内一下子全乱了，众臣哗然，虽没被指名道姓，却有人按捺不住跳脚道，&ldo;血口喷人，你们吃了败仗，就想要离见我将相君臣，此等拙劣手段根本不足取信。&rdo;

&ldo;陛下，我本着仁慈的主的旨意，希望能够让陛下有所了解。至于是否每个字都属实，我只能说，我愿相信我的兄弟，在主面前不会撒谎欺骗。&rdo;约翰说完，双手奉上一个盒子，&ldo;这是李真人云游前留下，希望我转呈给陛下的新年贺礼。&rdo;

王连生挪着步子上前接过，耳听见李真人三个字一阵冒火，不过皇帝却笑了，&ldo;他老人家又上哪处仙山逍遥去了？&rdo;

约翰笑而不语，看上去有种法不传六耳的神秘莫测，其实是真不知道。

如今世道，各家各派常在一起互通有无、切磋&ldo;教义&rdo;，虽然信奉的不是一个主，但吃的可都是一家皇粮，是以半点不耽误彼此间和和气气。

皇帝饶有兴趣的打开盒子，见不过是各色祈福经文，李老道的字近两年总算是好看了点，可惜上了岁数又添手抖的毛病，笔锋总带着毛茬，看得人心里说不出的痒痒难受。

只是再翻下去，皇帝却愣住了，不由将一页纸拿在手里，咦了一声，&ldo;这不是裴卿的墨宝么？&rdo;

他对着那两封信又看了半日，皱紧的眉头就没再展开过，良久冷着脸，示意那布景板似的笔迹鉴定行家，&ldo;你看看这个。&rdo;

那位行家再傻也知道出了问题，胆战心惊的前前后后仔细查看，小眼神瞟了瞟曹薰，心说不管曹大人收没收到暗示，自己总归是要实话实说了。

&ldo;好像不大对，结合落款和私章，还有侯爷奏折上的习惯，臣发现，侯爷在写名讳中那个谨字时，总会缺少一笔。而这两封信上却没有体现，就连私章也有如是出入。&rdo;

字可改，若是连章也改换，那不是明摆着让人质疑真伪。

有人立刻反驳，&ldo;不对呀，那廖总督可是侯爷旧部，如何能不认得笔迹私章，还这么火急火燎的把信发来兵部？&rdo;

曹薰脑子快，扭头狠狠瞪一眼说话的废柴，心道，正因为廖运聪是裴谨私人，看出有假才有恃无恐，说不准是他们早串通好做的局。眼见自己是被坑了，他暗恨身后那些废物点心，早说教他们少安毋躁，可这帮饭桶见信如见宝，非要狗颠屁股似的跑来对薄公堂。

结果陷入被动，这回怕是要让那个皇帝捡漏了。

&ldo;岂有此理！&rdo;皇帝不负曹薰所望，当即拍案而起，&ldo;这么说是有人故意伪造书信，意图陷害裴卿？还有这东海一事……&rdo;

&ldo;陛下，一事归一事。&rdo;曹薰忙道，&ldo;臣以为既然鉴定过，便可还侯爷一个公道。且此事大有蹊跷，连带之前那些告御状的刁民都要好好审过，以防有人蓄意构陷。&rdo;

&ldo;至于日本公使，其人本就是幕府嫡系，此举阴谋意味明显，正该及早将其人驱逐出境。这名文书，可以交由法司严加审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