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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太圆了。
马车刚刚停好,鲁塔纳接住仆人的手下车,不知怎的抬头,仿佛要最后看眼明月的美丽样子。
这是一场太过漫长的旅行。
喉管里还有淡淡血味,他用鼻子深呼吸几次,拿出药,让这阵痛感再轻一点。
“简-艾斯呢?”
“他正在侧院。刚吃过饭,武道也还算顺利。”
“你没有回去吗?”鲁塔纳认识这个人,记得那天薪火节他举杯祝福的模样。
“我一切都听路的。”维克多未想多言,侧身,朝着灯火通明的练武院方向抬下手,与夜空里的风打了声招呼。
于是鲁塔纳更加沉默,将一切言语集中在手里——拍拍维克多肩膀,逐步在这熟悉又极为陌生的庄园里行走。
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一路太过安静,鹅卵石小路上的树与花都是非常沉默的路人,有一些甚至是鲁塔纳亲手栽的,但依旧让他感到陌生,以至加快了步伐。
兴许是这些泛着冰冷目光的眼的缘故,他决心说些话:“热迈厄斯最近还好吗?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这是他们团队的事。”维克多言简意赅,并看着他问,“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庄园的情况,你不是刚从中庭帝国回来吗?谁在这里联系过你?”
“不,”鲁塔纳摆了摆手,额头细汗愈多,“我回来的时候从主人那里询问过你们的情况,特别是……”
嘴唇忽然抿紧,灰袍巫师不再往这方面多想,拉上袖子,露出半截手臂,露出上面这些蚊子包。
维克多默默盯住他;收回眼,停在花园外的柳树下,朝对方摆手。
这里的风与柳叶卷在一起垂落,欢闹顽皮的小溪挤着石子流动,点点星光,由藤蔓编织的圆弧门散发清新气味,往里望点,可以找到白色的秋千,和五颜六色的花。
这已经是彻底陌生的布局了……
短短半个月,可真是物是人非。
鲁塔纳自嘲一笑,摇摇头,踩着松软青草往里走,并听见了旋律轻松的慢节奏乐器声。
深棕色的吉他被戴着宝戒的手拍出稍显空的声音,弦一根根顺着指尖颤动。翘腿坐在露天茶桌边的男人眼眸轻垂,如玉般的俊朗脸庞有几分阴柔——多怪这双眼,偏生是桃花形状,像个女人,更像是薄凉夜色。
音乐还在继续。
这时候他不经意地停了会,茶黑色眼瞳停留在弦上,似在回忆思索;很快又弹奏起来,并抬头,向坐在旁边的女人微微一笑——就真如童话里的流浪诗人,目光纯净,比月色更温柔。
鲁塔纳屏住呼吸,双手前放站在原地未动。有些许眼尖的仆人注意到了他;他摇摇头,便再无任何声音。
他并不是被这音乐吸引,只是看清了坐在少年旁边的人,看清了对方足以压倒整个加贝帝斯的滔天权势。
不,这应当说是至高王座边的人儿。
鲁塔纳将动作放得更轻,往边上藏匿在树下,伸手抓抓有些痒的眉毛,默默等,一言不发的看着茶桌上的二人。
马琴被拉出悠扬声音,与吉他混合,竟是让风更加温柔,围绕在少年身边起舞。
这仿佛是一副装有辽阔草原上的画。安娜伸手将耳边头发撩到耳后,露出水晶耳坠,白皙的手腕擦过脸颊,秋眸盈盈,一瞬间盛满了笑,像是一轮新月,将整个花园都照亮了。
乐声戛然而止,简-艾斯已经演奏不出太多,抿嘴耸肩,将吉他送还给乐师,而后苦笑道:“这首曲子的旋律还是太难了,我承认我的肤浅。”
“记得遵守赌约,言而有信的简爵士。”安娜再看他一眼,端起瓷茶杯,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展露无遗,特别是低头垂眸的时候,一瞬间的美紧紧勾住了简的心神,在这个平民窟人儿的心里留下尤为深刻的印记。
“你有在下棋吗?”
安娜放下茶杯,闻着不知哪来的,若有若无的青草香气,神情舒缓,双手合起来放在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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