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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飘着一层白色的泡泡,所以其实水下的动静什么也看不见。薛眠由此感到十分安心,也顾不上害羞了,闭上眼睛舒服的趴在了浴缸上。
“好点没?”费南渡坐在池子边看着他。
薛眠点点头:“好多了。”
“要洗头么?”费南渡问。
“……要的吧,我自己来好了。”
也没到力不能逮的地步,洗个头的力气还是有的。薛眠睁开眼睛,扭头伸手准备去拿喷头,费南渡立刻按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人给重新按了回去,提上喷头坐回池子边,像是命令般的道:“低头。”
语气有点硬,薛眠不敢反抗,乖乖的听话低下了头,可随之而来的就是那股消失了有一会儿的委屈劲突然又冒了上来。
……怎么这顿脾气还是躲不掉呢?
是要骂我了吗?怪我背后打听太多了吗?
可他难道不明白吗,如果瞒着那些事情不告诉我,除非这辈子都不知道,否则只会让我在某天得知真相后不但心生难过害怕,还会更添一份追悔不来的自责和内疚啊!
你为我受了伤,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傻子一样的把日子继续往下过,还以为一路都是阳光灿烂,陪着我们的都是春山好景,繁星明月。可你却不说,不告诉我那些美好的背后也会有阴影,你拿自己的身体去遮挡那些残酷的阴影和黑暗,却把光都给了我,一个这样没心没肺的我。
头一点一点往下,越埋越低。薛眠两只手扶在浴缸两边,温热的水流正顺着他的耳朵挂到脖子上,又从脖子流到胸口,然后汇入身下满满一池的热水里。洗发水的香味很好闻,是有一天他们逛超市的时候柜员推荐的新品,茉莉香,带一点淡淡的甜牛奶味道。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抬起头。
打湿的头发湿漉漉又乱糟糟,好几绺都贴在额头上,显得人有些狼狈,可又莫名生出一种破碎的风情。那黑发里藏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人。
“对不起,”薛眠声音很低,近似喃喃:“我不是故意去问的。”
费南渡手里还拎着个正在出水的喷头,他关了水,坐到池子边低下头看着薛眠。薛眠没读懂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情绪,但那漆黑的眼底又明明有什么东西在奔流翻涌。
“不用说对不起,”费南渡倾下身靠过去,在薛眠渐渐变红的眼尾亲了亲,低声道:“我那会儿什么都不怕,只是怕你知道。”
“你不要瞒我了,以后都不要了……”眼泪不争气的说流就流了下来,薛眠红着眼眶,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难过、后怕在此刻终于攀上了巅峰。他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努力往那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身影上贴过去,突然觉得很害怕:“也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想你生气,我没有非要打听,我只是害怕,怕你还有伤没好,可你都不告诉我……”
“傻瓜。”费南渡搂紧了他,嘴唇贴在他耳边轻轻滑了滑。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安抚方式,他明白薛眠心里的不安和担心,得想办法让他先平静下来:“打得不重,也没留下伤,别怕。”
“……那以后呢?”
薛眠心有余悸。他只要一想到费父能不问生死接二连三的那样毒打自己的孩子,一想到横亘在他们和那两位素未谋面的长辈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他就没办法做到心静如水,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翻篇向前。
除非谁来给他一个保证,保证以后的日子可以有风有雨,但绝不能只让费南渡一个人承担。既然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那么为了爱情所承担的考验更该是两个人的事,不该只一味的让一方牺牲,不该让另一方混不觉的独享安宁。
“以后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费南渡笑笑,将脸贴到薛眠脸上。他们面对着面,鼻尖抵着鼻尖,倏然亲近的距离让两人都放下了某种消极的情绪,心里逐渐泛开平静的涟漪,嘴角边也有了春阳般的温度:“以后我们会搬出去,谁也不能来打扰,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别怕,我在的。”
多好。
他会在的,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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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一周五更。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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