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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凉一直看着计算机屏幕上反馈刚刚恢复工作的二号声纳仪传输的信号,跟我说话的时候,面孔很平静。那一定是他已经思考了多年的东西。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我说:“你把电话借给我,行不行?我打个电话。”
“不行。”他拒绝的很干脆。
我呵呵一笑:“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挺长时间没见,我怪想她的。”
他还是看着计算机的屏幕,手撑在桌子边上,握笔握得很紧。
他还是不说话,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什么。
“你要是不借给我你的电话,我还得去舰长办公室打,”我咳嗽一下,“你看看我啊,我还没好利索呢。”
他把卫星导航的电话拿下来,用了力气,“啪”的一下放在我手掌上:“给你。”他的表情很僵硬,“你给谁打都行。但是菲菲,我跟你说,大不了咱换个地方勘测,我就不信找不到。咱不求别人。你听见没有。”
我看着他,笑嘻嘻的说:“行。莫凉哥哥。我把这话一定告诉我妈。”
他不再应声,转过身去继续干活。
我边往外走边拨通了那个号码。
两声以后,电话被接起来。
他在那边说:“我知道是你。少来,我没打算要挟。这事儿给什么条件,都不行。”
我心里骂,小牲口。
张开嘴,极甜:“见一面也不行,是不?”
我算准了他得傻眼。果然。
“……在哪啊?”叶海慢吞吞的说。
我刚回来就背着莫凉出岛,乘坐老乡的渔船,到陆上又换公共汽车,颠簸两日才到广州,找到他在荔枝林的家已经是深夜里。我像个卑微的流浪猫一样叩响他家的门铃,心里还在庆幸,幸好是学这行的,路都还记着。
叶海自己出来,旁边跟着一个大金毛。他没开院门,在里面看着我。
我说,讨好地:“新买的狗啊?太漂亮了。”
“路上捡的。”他说。
“到底是高档的别墅区啊,捡都能捡到名狗。”我笑笑,对狗招手,“名狗好。”
他总算被我给逗乐了,慢慢开了院门,把我手里的东西接过去:“这怎么话说?安菲,你这么就回来了。”
我回头看他,他的笑容还是很清纯的,没什么心计的。吃掉老虎的猪都清纯,我跟自己说不能忘了那天谈判之后,他耀武扬威的样子。
“还想着求我那事儿?早跟你说死心了的。真不行。”
我转过头,背向他,哼着说:“天热死了。我一直赶路。你就这么招呼我?”
“……”
“我还睡上次那间屋子吗?”我没看他就往里面走,“我先洗个澡,你等会儿给我弄点吃的送过来,行吗?”
我在莲蓬头底下咬牙切齿的盘算着可怎么办才能让他同意,氤氲的水汽里看见自己身体的轮廓。我对着镜子笑一笑,真是比哭还难看。我要把自己豁出去吗?我跟他使用美人计(惭愧,惭愧)?我把自己玩进去了怎么办?这种大少爷,手里面过的烈女能哭倒两三个长城也说不定了,他能吃我这套吗?
我叹口气,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从前我在他的面前多么仗义,多了不起。如今沦落成这步田地。
外面有微微的响动。
我齐胸裹了一条浴巾出来的,房间里面有夜里的小凉风飕飕的过,谁把面向后山的阳台的窗子打开了,我去关上,回头看见叶海坐在房间的另一侧的藤椅上。
我心里跳得很快。
但是我不动声色。
我把包在头上的毛巾慢慢的解下来,“ri”的一下扔在床上,拢了拢长头发我看看他。
他笑嘻嘻的说:“怎么这一幕这么面熟啊?《色戒》那天我自己看的,怎么后来你补习了?”
“……”
他站起来,慢慢走向我:“洗了澡,还化妆。”
我一下子没控制住,粗声粗气地说:“我没化妆,我这两天没有涂防晒霜,我脸红是因为晒伤了。”
他没再说话,把茶几上的餐盘拿来给我:“来看看,厨师放假了,有什么你吃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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